,德五老爷有六七天没上我们这儿来了;我们姑娘天天想着你!”杨骏如在旁说:“你不知道吗?”你们德五爷新放的粤海道。人家净张罗著上任去了,哪还有工夫上你们这儿来?”那妓女和她的跟妈全都惊喜,笑着说:“那我们可得给德五老爷道喜!”德啸峰说:“你们别信他的话。
这胖子的话比屁还不如;我是上沙河办事去了,昨儿才回来。”此时杨骏如坐在一把椅子上,捧著大肚子,只是哈哈地笑。
此时李慕白进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四下去看,只见屋里陈设得颇为华丽;壁上挂著几条对联,看那上款都写著「媚喜校书”李慕白知道就是德啸峰所认识的这个妓女的名字;再看这个媚喜,不但不媚,简直看了讨厌。年纪有二十五六岁,小眼睛,塌鼻梁;擦著一脸胭脂粉,抹著血似的嘴唇;头上梳著云髻,满插著珠翠;身上穿著大红肥袖衣裳,镶著绣花绦子;下面是葱心绿的裤子,粉红绣花鞋;脚儿可缠得极为纤小。
这个媚喜托著一双珐琅小烟袋过来,带著笑问道:“这位老爷贵姓?”李慕白只说:“姓李。”
媚喜说:“李老爷。”遂就要给李慕白点烟。李慕白摇头说:“我不抽烟。”德啸峰说:“这位李老爷是老实人;你们可别跟人家开玩笑””媚喜笑着说:“那我们怎敢?李老爷还得多照应我们呢!”
德啸峰把水烟袋接过去,呼哧地抽著水烟,跟杨骏如和媚喜说笑了一会儿。
少时,杨骏如在这里认识的妓女笑仙也进到屋来;李慕白看这个妓女倒还略有几分姿色。笑仙在这里说笑了一会儿,就把杨骏如请到她的屋里去了。这里德啸峰就一面喝著茶,媚喜在替他挥著扇子。德啸峰就问李慕白说:“慕白兄弟,你现在住在哪里?”李慕白说:“我在西河沿元丰店。”
德啸峰点头说:“好,我一半天看你去。”李慕白又问:“大哥府上在甚么地方?”德啸峰说:“我住在东四牌楼三条胡同。过两天,我在家里预备预备,请你到我们家里吃个便饭,”李慕白说:“大哥不必如此,一两天内我到府上拜访就是了。”
德啸峰说:“兄弟你不要跟我客气,你我一见如故,要不然我不能叫你跟我到这地方来。将来我们相处长久了,你就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了。我这个人最率直,对于朋友向来热心;可是不会客气,说话时常得罪朋友,我跟你先说明白了。以后我有说错了话的时候,你别介意就是了。”李慕白说:“我也是个爽直的人,一向在乡下读书,没到外面闯练过;来到北京,一个朋友也没有;既蒙大哥不弃,以后还要多指导我才好。”德啸峰笑道:“老兄弟,我指导你甚么?我指导你嫖赌倒还行。可是你别以为我是个荒唐人,我来这里只是逢场作戏。实在说起…”
说到这里,那杨骏如跟他那个妓女笑仙又进到屋里来,把两人的谈话打断。旁边的媚喜本来刚才听德啸蜂、李慕白谈著正经的话,她在旁边搭不上话,只拿著凤仙花染指甲;这时杨骏如和笑仙进来,她又把精神打起,大家说笑了一阵。
杨骏如因见李慕白年轻文雅,究竟不俗,以为李慕白是一位外县财主的少爷,便也直跟他套近,又张罗著给李慕白也拉上一个貌好的妓女。李慕白刚要开口推辞,那德啸峰先摆了摆手,说:“要是给李兄弟找个人儿,可不能不加意选择些。要不然,也配不上他这样的英俊人物。据我看,南城这几条胡同,所有的姑娘们不是残花败柳,就是夜叉妖精。”
杨骏如扭著肥大的脑袋向笑仙、媚喜说:“你们听见没有?德五爷说你们都是夜叉妖精!”两个尲伺全都佯怒带笑着向德啸峰不依,说:“德五老爷,我们又不吃人,怎么会是妖精啦?您倒得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