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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四解(5/5)

留下颇有腹诽,却也不便说,只听易杯酒道:“日后六合门若有用到淮上之处。只管来告。”

瞿宇不答,郭、刘、杨三位也淡淡的。冷超却为装车忙前忙后很忙了一会儿。易敛上车上,却仔细看了冷超一眼,瞿宇与郭、刘、杨三老对他的态度他象并不看重,却对那少年颇为属目。

他们这两辆车就这么又一路颠颇出了六安城。城中正是六安黄昏最热闹的一刻,沈放从车窗向街两边望去,见一个个临街店铺,栉次鳞比。小的如针铺、颜色铺、牙梳铺,大的如肉市、菜市、米市,一派熙熙攘攘。进六安城出六安城也只有两天工夫,他却好象经历了好多。——过手了四十余万两银子,目睹了一场腥风血雨,其间还有朝野之间、江湖之上的势力倾轧、权势消长……统统这些,六安城中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只想热热闹闹、安安生生地过他们的消停日子,哪怕平凡、哪怕琐碎,那也是平凡的烦恼,比担惊受怕强多了。沈放第一次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做“江湖子弟江湖老”他看着车外百姓,那声声嚷嘛,于此水深火热、危如系卵、转瞬间就可能倾覆危乱的时势中,还是那么笑道、闹着、家长里短着。——大家都知这是个乱世,却都佯佯若不知,连沈放也不知这份心态是对还是不对了。这份安稳、这份温暖,宛如刀尖上的舞,但其中的美还是有一种让沈放几乎泪下的感觉。

易敛已说要把这条下的不足九万的两银子存入“通济钱庄”,以备马上要结的供应襄樊楚将军与河北梁小哥儿的粮米的帐,还得余下两万汇到苏北去。这车里的银子转眼又空了,怪不得杜淮山曾笑说易杯只怕是天下经手银钱最多但最穷的人。这一趟镖——沈放从困马集相遇,到今日之散尽,也不过一月有余。但其间之争斗博杀、同门反目、尔虞我诈说起来都是平生所未经。这是沈放第一次真切地接触到江湖,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江湖之上、朝野之间强权与强人之间的争斗——每个人都力求把自己诉求最大化着,如袁氏兄弟、如文府三藏、如鲁消,而如那瞎老头和小英子、自己与三娘、还有张家三兄弟,只是颠覆于这倾轧之间,不知怎样幸运才逃得的一命。但总有人不是那样吧?沈放自问,于是他就想起骆寒,想起那一剑即出,天下睥睨的气慨与光彩,那光彩会在暗夜将人的生命照亮,也将这一趟镖连同自己与三娘送到了淮上。

沈放看着易杯酒的脸,——车窗外是个曛然、欲醉的黄昏。车走到城郊,窗外已寂了,大道两旁是冬麦与夕阳的金红。易杯酒微微合着眼,脸上抹上那一抹金红、却反衬出容颜的苍冷,沈放也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整合着一项什么样的事业?他与骆寒如何相交的?这段相交又是怎样一段看似平淡,却中心藏之、岂敢忘之的友情?——他所谋何在,所思何在?——看他的容色,入世中总有一分出世的隐遁,平静中似又有深深的不平静。他的心中该有隐秘吧,——那隐秘又是什么?

易敛忽道:“再有六七天,咱们就可以真正到了淮上了——那儿、算是家了。”他的话有些倦倦的。——明天?明天还不是一样的为粮草衣物、兵戈马具、银钱帐目而营营争斗操劳的一天。沈放看着易敛,已能体会出他那一种倦。他付出的努力也许丝毫没有骆寒那暗沉沉的夜中一剑击刺的光彩,但这努力与他所努力改变的一切却更烦恼、更磨人、更长久,如同穿衣吃饭,如同人世间磨人的一切。生命是一件华美的馈赠,但可填充的难道只有这无数的繁琐与疲重?

也是这时沈放才注意到易敛手里的那个杯子。那是个木杯,带着些细微的木纹与光泽,象是人世间那些小小的痴迷与眷恋,不忍释手的、却又如此可怜的快乐与留连。沈放认得:这杯是骆寒附在镖货里一齐送来的。整车的镖银他都送出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单单留下这一个杯子。这是沈放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在满车的黄金珠翠中,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只杯子。他看着易杯酒握杯的样子,好象、好象是极倦怠地握着一个朋友的手。

窗外的车夫忽扬了一下鞭——出城了。沈放听到车夫口里喊出了两句口号:“桃李春风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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