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着几案默默坐着,都没有说话。
“青,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寒芳止住悲声问道。
青苦涩地一笑:“四处流狼,居无定所。”他拿起酒坛,启开酒封,一仰头,一阵豪饮。
寒芳抬起头,望着他。青的周身都散发着狼子的放荡不羁,剑客的桀骜不驯。他的脸上沾满了仆仆风尘,冷峻的眼眸里写满了孤独和寂寞。
青似乎感觉到她在看他,转头望向她,冷峻的眼眸下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柔情。
寒芳如鲠在喉,无语地望着他。
青久久望着她,迟疑着问:“浩然不在了,你作何打算?”
寒芳默默摇头。
“你们的孩子呢?”青茫然四顾。
寒芳凄然地说:“我…没有嫁给浩然。”
青愣愣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少顷,又是一阵豪饮,饮罢苦涩地一笑。
一个内侍躬身进来,跪下道:“启奏王后,马车已经备好,请王后起驾。”
青
脸色大变,手里的酒坛“当”的一声掉到几案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半晌咽了口吐沫,添了添嘴唇问道:“你…”寒芳苦涩地笑笑:“我嫁给了秦王,负了浩然。”她站起身,低头望着怀中的骨灰坛道“现在,我要送浩然回家。”言罢含着眼泪缓步往外走。
青望着她悲伤的背影,许久,颤抖着手拿起几案上的酒坛子,举着酒坛一阵狂饮。
寒芳登上马车,逐渐回过神来,转头对秦煜说:“秦煜,帮我打听青的住处,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多给他些照应,”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必让他知道。”
“是!”秦煜躬身领命。
马车走在咸阳城熟悉的街道上。
寒芳命人把马车的车帘全部卷开,抱着骨灰坛坐在马车上,缓缓说道:“浩然,你看,那里是邻居赢德的家,他的孩子嬴宝、嬴佳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嬴佳已经嫁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浩然,这个街角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摆摊卖豆腐就是在这里…这个府邸你还记得吗?你瞒着我偷偷在这里扛木头、做苦力,这个府邸是成蟜的府邸,成蟜现在也不在了…为何你们都不在了…”泪水一滴一滴落在骨灰坛上,顺着坛身滑落到裙子上,打湿了衣裙。
突如其来的一场春寒使天阴得很重,马车缓缓地驶出了古老的咸阳城,走在驰道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傍晚天空中竟然零零星星飘起雪花,不一会儿,地上薄薄地盖了一层白霜。寒芳抚摸着怀中冰冷的骨灰坛,怔怔看着零散飘落的雪花,一动不动。
古老的上河水轻轻地流淌,夕阳将河水映得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