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说,武事倒好解决,但文采一项,当真教他思之心惊。
寻思着,前数日,好不易躲了窘厄,孰知,今日居然自行撞上去。当下左瞥右顾,冀望能思得下联,也好应付过这关。正蹙眉际,王彦俊又笑道:“世子的言志诗,在下也曾听过。呵呵…只是见得世子不免欣喜。说来,倒是在下卤莽了。”见及小小联句难住小石头,实地里也是高兴,此刻仅是风凉话而已。
这时节,小石头猛想起今晚尚有约会,下午那老儿要自己去大楚馆的寻欢阁相聚,虽不知其用意,不过也决无险厄就是。思起晌午奇遇,自然想起疯癫老儿在旗杆上狂言要用石榴砸人之事。至这会,下联妙对,蓦地浮现他脑际。顿即笑道:“言志归言志,既然彦俊兄已出上联,倘然任它搁置,未免可惜。在下的下联就是:石榴打破一花罐,中藏玛瑙珍珠,当知祸福倚伏。”
下联一出,诸人拍手喝好。底下人窃窃私议,果不愧是才盖汴梁的赵世子。原见他罗里八唆,只道是不会。殊不知,只是藏拙而已。其间,尤以年轻小姐们手拍得最为热烈,喝好声也最为响亮。实在是小石头眼下拥有的家世和容貌,均让她们倾倒。
王彦俊笑道:“世子高才,对得妙极。在下前数日偶得一联,可惜才智愚蒙,终不能对之,不知世子能否接下?”
没想他没完没了,小石头道:“彦俊兄今日佳客甚多,总与赵某对联,不免冷落其他贵客!”
王彦俊道:“无妨,无妨…能和赵世子诗联相对,实乃幸之。相信诸位宾客也是喜闻乐见。不过,赵世子若不愿对之,在下自不会勉强?只是可惜那上联,当日在河边观景,实属偶然得之,至而今已有月余,仍不可得。唉…”
他这厢说完,那边留兰郡主道:“王世兄,既是如此,不妨说来听听,让小女子等也长长见识?”这话一说,她身旁的女学员们齐声响应。
王彦俊笑着瞥了眼小石头,道:“郡主,适才赵世子已然说过不想对联,若在下冒冒失失地说出,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哈哈…有什么强人所难的?震北王世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汴梁城内谁人不知,他会对不出?小女子可不相信!咯咯…”说话间,很是妩媚地瞥了小石头一眼。
适才小石头对一妙联,留兰郡主欣喜不已。好比自己过关,也没这么开心。只是尚觉得不过瘾,没真正试到小石头的文才,何况闻得王彦俊还有一妙联。作为文学堂的高才女,幼承庭训,耳闻目濡于诗礼之家,对于这种以文会友,宴上联诗之事,最感兴趣。
只是不曾想,她这一眼,竟惹恼了另一追花人。
小石头闻言,直觉头晕脑转,再被她脉脉含情的一眼,几欲跌倒。心想,这留兰郡主莫非是我命里克星,怎一遇到就没好事?
王彦俊却是哈哈大笑:“既然郡主这么说,下官若再推搪,似嫌矫情。好,下官的下联就是:船载石头,石重船轻,轻载重。”
初闻下,众人没觉怎样。只想这上联字少句短,好对得很,当下皆作深思。无几何,人人攒额,这上联虽只十一字,偏包含两物,又有正反两面的份量。既然思索不出,众人又向小石头望去,亟盼这位汴梁才子能对出。有些个年轻小姐竟然着急地站了起来;有的甚至双手合什,为小石头求神拜佛,替他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