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机械一厂兼并的事就这么搁浅了。这让邱同知很失望。SAT的方案提后，郑杰明背地里送给邱同知一千元，还许诺说，只要他全力帮忙，把兼并搞成功，SAT公司将聘他为SAT机械公司总经理，给他不低于六位数的年薪。也正因为如此，邱同知才没去找陈忠的门路，从这个破产的厂调走。

放下电话，望着窗外办公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邱同知陷了思。

平川机械一厂落到今天这一步，应该说与郭怀秋、束华如有很大关系。

元生活费，不少人夫妻两个，甚至一家三代在机械厂工作，生活确实困难。如果不从本上解决他们的困难，不安定的因素就没法消除，平息了昨天有今天，压下了今天又有明天。就是他不在工人们面前说，工人们也要闹的。

现在看来，陈忠这个老是用不着机械一厂这张牌了，真正想用这张牌的恐怕也只有他邱同知了。想到被工人们闹得急了，新书记吴明雄和陈忠也许会拍板接受SAT的方案，那么，他就算工作不力，被市委免了职又算什么呢？只要能到未来的SAT机械公司去国方面的总经理，挣那六位数的年薪就成。万一两落空也不怕的，最终总还有陈忠垫底。这个老书记对平川机械一厂的事可是说过不少不三不四的话的，他若一咬定陈忠为了个人的政治目的，暗示、支持他纵工人闹事，他陈忠说得清么？

早在一年多前，平川机械一厂就不景气了，库存大量积压，资金沉淀，债务负担越来越重，已接近资不抵债的地步。这时，经陈忠介绍，国SAT公司远东总裁郑杰明来了，要全资兼并平川机械一厂。郑杰明拿的方案是，SAT公司承担平川机械一厂的全债权、债务，并投二百万元在国际工业园重建新厂，而在机械一厂原址上盖一座28层的国际大厦。郭怀秋和束华如认为，SAT公司这个兼并方案的实质是，借兼并之机近乎无偿地获得平川机械一厂靠近市中心的一万六千平方米地。而当时全国房地产业的低迷还没开始，地价普遍较，接受这个方案平川方面吃亏太大。另外，政策上也较难把握。于是，郭怀秋和束华如提，还是以合资为宜，国有土地作价，哪怕SAT方面控也可以。这样一来，SAT公司远东总裁郑杰明又不了。郑杰明曾是平川地区有名的造反派，在“文革”期间过云海革委会主任，了解中国国情，现在又成了假洋鬼，对兼并国有资产有着一近乎疯狂的情。他曾在一些非正式场合公开预言：一场瓜分中国国有资产的狼即将来临，洋人、官人和一批有实力、有后台的私营企业主必将成为这场瓜分的第一批受益者。他要的是这掠夺式的受益，不是搞扶贫解困，合资方案自然不愿接受。这时候，机械一厂本也了意外。那时日还过得下去，靠贷款还能发发工资，许多职工就对把厂迁到远离市中心的国际工业园去不满意，嫌上班路太远。在职代会上，竟有18名职工代表联名反对接受SAT的兼并方案，整个厂区一片非议之声。

郭怀秋一死，邱同知认为兼并的机会可能又来了，他半夜往陈忠家跑，就是想听听陈忠的意思。陈忠自始自终都是兼并方案的支持者。陈忠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认为被SAT兼并之后，首先，平川机械一厂二千多工人的后路问题解决了；其次，28层的国际大厦立起来了，经济欠发达的平川有一座标志建筑，形象上也好看；再次，国际大厦的建设、理、使用，至少可以再解决三五千人的就业问题，从长远看是有利的。然而，郭怀秋和束华如不听陈忠的，事的副市长严长琪又是党外人士，也只能听书记、市长的，陈忠和他一谈，他就摊开手苦笑，声声说自己是个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