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30.民主测评（1）：如何拉拢中间派？

桌子上摊放着一整张大白纸，红蓝水笔、直尺、橡pi等等一应俱全。不知dao内情者突然进来，一定会误码率以为闯进了某个作战指挥bu。

对照市委编印的领导干bu名册，冯市chang口述，黄一平zuo标记，不一会儿就将偌大的纸面描绘得密密麻麻。

从下午五点多接了年chu1chang电话，到现在将近shen夜十一点，时间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冯市chang与黄一平两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将全市可能参加民主推荐与测评的人员，上自洪书记、丁市chang，下至各个bu、委、办、局、院、行、社及县（市）、区主要负责人，一一列出，然后又gen据冯开岭与这些人的熟悉、亲疏程度进行了分类排队。这zhong纯然的纸上谈兵，就像大战之前将军运筹于帷幄、预演于沙盘，敌我态势一目了然，双方优劣尽现眼底。高度的兴奋，高度的jin张，使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劳，这期间他们甚至只吃了点饼干，却丝毫也不觉得饥饿。

按照冯开岭与黄一平的纸上排阵，yang城官场大势，可谓尽现于眼前。全市可能参加民主推荐的人员，除了少量地市级离退休老干bu外，在职的正chu1以上领导大约一百六十多人，其中洪书记、丁市chang两位主要领导，不仅有资格以组织的名义讲话，而且个人推荐的分量也最重。其余包括四tao班子成员在内的领导干bu，应该都在个别谈话和无记名测评的范围。

面对纸上那一百六十多个熟悉的名字，冯开岭陷入了沉思，黄一平更是有些迷茫——这些人，谁是不容置疑的朋友、同盟者，谁是铁定的对立面，谁又将是可能两面倒的墙tou草呢？

yang城政坛，平常感觉风平狼静、一团和气，可一旦到了这zhong非此即彼、甚至是你死我活的非常时刻，仔细加以定量与定xing分析，忽然就变得模糊起来。虽说平时大家心里都有些数，可真到需要落笔论定时还是有些犹疑。无论枉放与错杀，可都是ying碰ying的票数呀。

对于未来yang城市chang的人选，洪书记与丁市chang的态度，自然首先ju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说起来，冯开岭与洪、丁二位的关系，应该都还不错。十几年前，冯开岭跟着老书记zuo秘书时，洪是副市chang，丁是经贸委主任，相互之间只是点tou之jiao，并无太多的jiao往与jiao情。不过，每逢洪、丁有事向老书记汇报，或者老书记有事需要jiao待给他们二人，冯开岭的二传手角色总是zuo得既到位又得ti，对他们的尊重也表现得恰到好chu1。几年一过，等到冯开岭从省里回到yang城zuo副市chang，洪已经是市委书记，丁则zuo了副书记、市chang，后二者虽然暗中已经有些龃龉，但对这个新上任的小弟弟都还比较关照。再过两三年，等到冯开岭zuo到常委、常务副市chang，相互关系就有些微妙了。一方面，由于权力之争加上xing格不合等诸多原因，洪丁二人之间的矛盾，渐渐由地下转为公开，两人甚至一度势同水火，闹到不在同一宴席吃饭的地步，或者是今天你在报纸、电视上放了个tou条，明天我也非得找点由tou挂个帅lou个面，明显有了打擂台的味dao。另一方面，冯开岭shen为常委、常务副市chang，属于在委、府两边都位置靠前的大员，自然成为洪、丁二人都极力争取的对象。chu1于这样的位置，倘是一般角色，可能早就yuntou转向、不知所措了，而冯开岭毕竟在省市机关浸run多年，见识过官场的风风雨雨，因此在二位上司之间搞点平衡并不困难。从内心里讲，他对洪的霸dao、丁的偏狭都心存不屑，且二者又都jing1于权术、疏于能力水平，也不在他高看与尊敬之列。可表面上，他对二人都谦虚礼让，敬重有加，基本zuo到不偏不倚。更主要的是，与yang城官场上的多数官员不同，他从不在洪、丁之间搬弄闲话、搅和是非，也不过多评判你对我错。因此，就一般情况而言，洪、丁对他是满意的，也经常在他面前发发牢sao说说心里话，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在推荐候选人时都会投他一票，说他几句好话。可是，问题恰恰出在这次的推荐并非一般情况，而是事有特殊之chu1。

民主推荐的奥秘之chu1，在于推荐的多元xing，而非一元xing。作为洪书记与丁市chang，固然会说你冯开岭的好话，把你当作候选人推荐给省里，可是同时他们也可以推荐别人，将其他人一起作为候选人推上去。而且，在排名的主次顺序、说话的轻重分量上，会有很大的弹xing与玄机。不错，平时你冯开岭是比较聪明、圆hua，在chu1理洪、丁矛盾时平衡术掌握得恰到好chu1，通常情况下会两不得罪甚至两tou讨好。但是你也别忘记，这推荐市chang可不是平常时候，也不是一般的小事，在这zhong决定前途命运的生死攸关时刻，平衡往往意味着在走钢丝，圆hua可能等同于huatou、不贴心、不知己，这个时候的首鼠两端也许就会两边都得罪、两tou都落空。也正因为如此，很多jing1于官场权术的大家，就像在gu市或赌场上一样，天生ju备赌徒的胆略与眼光，往往看准目标奋力一搏，敢于在一人shen上下足赌注，最终赢得ju大利好。最近，yang城市级机关就频频传出信息，说是洪书记、丁市chang正在分别撺掇张大龙、秦众参与市chang竞选。消息是否准确尚不得而知，分析判断下来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市委副书记张大龙，明显是洪书记的一员干将。洪、张二位都是本市郊区人，洪在乡镇担任书记时，张是副书记；洪到区里当了书记，张是副区chang；洪当市委副书记、市chang时，张是市委秘书chang。两人chang期在一起共事，张对洪言听计从、随前侍后，可谓百依百顺，而洪对张也是关照有加。特别是五六年前洪担任市chang时，与当时的市委书记老印闹得不可开jiao，张在关键时刻狠帮了洪一把，挤走了老印，使洪顺利接任yang城一号。张大龙其人，本事虽然有限，心术也不是很正，可仗着是yang城土生土chang的干bu，从基层一步步奔上来，又在市委zuo过多年的秘书chang、组织buchang、副书记，加上，他与洪书记关系特殊，自称能够当到市委半个家，尤其是干bu任用方面几乎也是一言九鼎，因此，其人脉基础自然相当雄厚，竞争力不容小视。这几年，张大龙一心希望解决正厅，在yang城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个副市chang秦众，刚刚年满四十，原是省农业大学校chang助理，虽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