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攻她一人,还能不喝多?吃完午餐,王丽想走,雪清回家,没人做饭。但王丽一直没说,受人之托,怎么好自己先走呢?但吃了午餐就可以走了。雪荣理解王丽,更心疼哥哥,同意王丽离开。但邱艳兴致很高,坚决不同意。“走,哪去?姑爷要是给你颜色看,我找他算账。走,下面我请客,咱们一起到汗蒸馆里蒸蒸。”
雪荣心里叫苦,心想,到底是县长太太,汗蒸馆在运河市像挂了草尖上的露水珠子,新鲜玩艺儿,连雪荣也才刚听说有这种享受,邱艳却这么大方请她们去蒸蒸。雪荣叫苦的还不是邱艳享受,领引时尚,心里叫苦的是,邱艳说是她请客,其实踩着雪荣请客后面走,她还能真要邱艳松腰包?顺水人情邱艳做了,出血的是她雪荣。就像名叫一鸭三吃的一道菜,看上去分开吃的,但菜钱却是一道算的。打牌、喝茶、午餐,一个节目一个节目演下来,非常完美,本来雪荣想吃完午餐就修成正果了,不料邱艳提出更高要求,雪荣还有理由拒绝不请吗?请吧,三十二拜都拜过了,还怕一得瑟吗!雪荣在官场混这么多年,遇上领导借着分管部门揩油的事多了,自己买单给别人要好看的冤枉钱不知花了多少,不在乎邱艳蹭这点油。因此,她搂住邱艳说“瞎说。去汗蒸馆,我请客。谁也别争。”邱艳果真没说什么。
雪梅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什么汗蒸馆,但也没多嘴多舌,只顾跟着走。王丽哪里享受过那么贵族般的享受,一听说汗蒸馆,便格外兴奋,一个劲刨根问底。四人中只有邱艳能解释清楚,但邱艳偏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其实雪荣雪梅王丽没人知道哪里有汗蒸馆,但雪荣不便说自己找不到汗蒸馆,招手打的。出租车停到面前了,邱艳说“附近有一家刚开业,用不着打的。”于是,她们步行到了那家汗蒸馆。
汗蒸馆门面一般,走进去也只像是家浴室,但邱艳对王丽的不以为然反驳说“蒸过你就知道了,跟洗澡根本就是两码事,洗澡是讲卫生,蒸汗是养生保健是享受。”王丽说“这天不蒸都淌汗,还用蒸吗?”邱艳又说“别说了,人家听了说你老土。”王丽闭上嘴。雪荣雪梅都感到汗蒸馆不该是她俩来的地方,但出于一个目的,她们只好尽量满足邱艳的要求。她们在更衣室换上浴服。转过一个门帘,进入一个大厅。大厅四面各有小门,一间一间,监舍似的。邱艳带头推开一扇小门,哎呀一声退出来。原来那里有人。接着又推开另一扇小门,结果里面一声惊叫。邱艳不敢再主动推门了,高声喊一个人的名字。应声跑来一个女子说,38号厅马上就到钟了。雪荣才知道这里的生意原来这么好,她们必须等一等才能蒸汗。事实上,她们早已出汗了。
不一会,一群男人从38号厅走出来,个个红光满脸,人人肚大腰圆,浴服胡乱捆绑在他们身上,非常不雅。雪荣认识其中的一位是某局局长,但在这种场合相遇终究感觉不是什么光彩事情,雪荣扭头回避。但其中有人认出邱艳,笑着向邱艳招手。雪荣才发现,自己整天光顾着工作,原来还有好多人生的乐趣从未享受过。而某局长他们多潇洒,同样是局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邱艳带头进了38号厅。王丽抢在两个小姑子前面钻进去。雪荣雪梅在外面对一下眼,意思是那帮臭男人刚刚出来,她们就进去,是不是有点恶心啊!与男女同浴没什么两样吧。但邱艳蒸过,邱艳那么讲究的人都不怕,她们怕什么。跟着就进去了。进去才发现,既没水,也没火炉,跟桑拿不同,像个方方正正的匣子,六面木板包得严严实实的,靠边上有两条长凳。长凳一头放着饮水机和一次性纸杯。闻得到一股暖烘烘的汗味。雪荣用劲嗅嗅,想起那几个男人,一阵恶心。不一会,室内开始升温,先是像夏天雷阵雨前的闷热,接着就有点像酷暑时的焦渴口干,但似乎身上并没流汗。邱艳拿杯取了一杯水喝下去,就躺在地上,直直的,一动不动。王丽跟着邱艳躺下去。反正嫂子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亦步亦趋。过会雪荣也躺到地上,只有雪梅在长凳上愣坐着。雪梅发现脚下的三个女人并不好看,一点形都没了。雪梅想起鲁迅说过的铁屋子,里面的人快闷死了,却没有人喊醒他们。现在自己坐在这个闷闷的小屋子里,如此沉闷,怎么就变成一种享受了呢?四人都流汗了。邱艳告诉她们“这种出汗舒服,不信,你们摸摸自己脸上身上,滑滑的,热热的,但不能洗,最早到明天才能洗澡。”王丽抢话“那浑身不臭了。”邱艳说“臭不了,这层汗不是汗,是一层保护膜,洗了就没用了。”雪荣雪梅噢了一声,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