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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景好middot;看今(2/10)

王步凡脸红了:“话怎么那样难听?你又来找老乡联络情?”两个人都笑了。

王明则显得很有城府地说:“这就叫人有远虑无近忧啊!其实咱家的宝贝不只是这两幅字。你曾祖父虽然当过两任知县,却只留下一堆书和一幅郑板桥的《风竹图》。我在民教馆供职时曾去拜会过李鼎和秀,并向他们每人索要了一幅字。另外我跟你提到的那个湖南尤可敬,他回湖南时,因战曾把一个箱留在咱家,让我替他保

“五八年我被划成历史反革命那阵天天被批斗,有时让我跪在板凳上手举着砖代问题,也没敢说这些事。那时我豁去了,心想真要是被枪毙了,将来一旦拆房时这些东西也会重见天日的,不是回归国家或者留给孙,总比毁坏

味米达文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这是他三十多年来拜见的第二个县委书记,他觉得米达文天生就是当官的料,不然怎么能那样稳重,那样有修养,比扬眉的叔叔还有官架

王步凡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心加快,且惊且喜。他真没想到父亲这么多年一贫如洗,辛苦劳作,养育他的八个女,背都累弯了。谁又曾想到他会这么富有,简直就是一个百万富翁。在当今这个世,这些书画作品一旦手,几百万早到手了,他再也不会这般清贫。看来能够耐住寂寞和清贫必然是世间最尚的人,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更让他敬佩的是老人家很少走小山村,仅凭天天听那个破收音机,什么人情世故、官场动态都懂。

王明很神秘地笑了笑说:“如果没有我能说?”

在车上王步凡心情很好,忽然又觉得自己送礼跑官的行为有些卑劣,脸有些红,不过想想那么多人都来和县委书记近乎,自己这也算不得什么。

星期一王步凡起得很早,他拿上李鼎的作品要到县城去,舒冷不丁地说:“王大侠真成社会活动家了,这是又去会谁?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

王步凡心中没底,就用征询的目光望着父亲,他父亲有成竹地。王步凡心里踏实多了,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掏了一阵耳朵。

俩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乐思蜀回来了。王步凡用旧报纸包好李鼎的那幅字,辞别父亲回孔庙去。临别时父亲把两条红塔山烟扔到车上说:“这么好的烟我哪舍得?你们吧。”

一路无话,四十分钟后就到了王步凡的老家王家沟,王步凡嘱咐乐思蜀先送张问天回芙蓉镇,回来时再来王家沟接他。

王步凡一阵惊喜,继而他又不解地问:“爹,过去破四旧时血雨腥风的,咱家那么多的古书都被红卫兵和造反派烧了,为啥唯独那两幅字逃过了劫难?”他家的一砖一瓦王步凡自己心中很清楚,他从来没见过李鼎和秀的字,他不明白父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最怕的就是父亲老糊涂说了昏话。

乐思蜀把车停在市新华书店旁边的一家小饭店门,大家下车简单吃了些早。赵云天让王明回家中坐坐,王明说下次来时再说。赵云天是那不会言巧语的人,也不再留,就告别回去了。等赵云天了市新华书店家属院,乐思蜀才开车返回天南。

乐思蜀见王步凡下楼来了,从车窗里探脑袋问:“见人没有?”

王步凡笑着向乐思蜀作答。这时张问天和赵云天也下楼来到车边,每人手中拿着一条红塔山烟,边走边说话。

王明笑眯眯地未置可否。

“日本鬼来时我怕东西失窃,就把箱藏在后院的那井下。日本鬼投降后,我把箱从井下取上来,箱已经腐烂了,我打开箱一看,里边用油布包着十金条,一匹唐三彩和一幅唐伯虎的山画,另外还有一幅于右任的字。因为这些东西是民教馆库房理员尤可敬的,或者说是民教馆的财产,我必须好好保存。乘着一个风雨加的夜晚,在这临街房的墙上我挖了许多,连同其他字画分开藏在墙里边,然后又用泥将墙粉刷一遍,外人本看不儿痕迹。后来经历了无数次政治运动,但这些东西至今仍安然无恙。这件事我连你母亲也没说过,怕她经不起造反派的恐吓把这些东西去。

王步凡捧着两条红塔山烟,百集,潸然泪下。他哪里舍得这么好的烟,就转送到那家小商店里,店主一看一条真一条假,就把真的留下,假的递给王步凡说让他自己。一条红塔山烟正好抵消了王步凡赊的账。

时运成把王步凡引到米达文办公室的门说:“你去吧,看样米书记在。”说罢扭去楼西组织找白无尘,他不便和王步凡一块儿去,书记这里们一般都敬而远之。

王明嘱咐王步凡把李鼎的字先给米达文送去,并且很懂人情世故地代王步凡,如果米达文三五年内不调走,那时再把秀的字给米达文送去,如果他走了,将来可以把秀的字送给继任者。

“虽然这些东西有些是湖南那个尤可敬的,但他长我十岁,这么多年过去了,假如他还活着的话,早该来取了,不会至今仍无音信。看来他十有八九是不在人世了。常言说久占成业,这些东西现在已经是咱的家业了。”

王步凡正在想心事,王明拿来一把镢,向王步凡指了指位置,让他把墙上的泥土挖掉。然后取下一块砖,从一个墙里取两幅书法作品。他张得像捧着极易摔碎的宝贝,双手颤抖着打开两幅因年久纸质已经发黄而没有装裱的字,一幅是李鼎写的行草。字迹隽秀,运笔畅,兼有柳欧之风。一幅是秀写的正楷颜秀的字大气磅礴,瘦相间。

来到楼下,王步凡见下面又停了一辆小车,大概也是来找米达文的。

“今天小乐买了那么多东西,应该是一份厚重的礼品,但米达文似乎并不动心,唯独对李鼎和秀的字动心。我听老百姓传着这样的谚语:五万块钱当乡长,十万块钱当局长,五十万块钱当县长。咱们仅仅送了烟酒显然分量是轻了些。在我看来,不敢说米达文是个贪官,起码他不是个清官。你将来如果有升的那一天,要想不翻船,就千万不能贪污,要向你曾祖父学习。他虽然清末那样的污泥浊之中,但他污泥而不染,当了两任知县,两袖清风。现在社会风气到了这一步,不送礼办不成事,咱们也不能世人皆醉我独醒,那样反而会害了自己。别人送礼是公款,是民脂民膏,而我们送的是祖传之,虽然也是行贿,但我们问心无愧。再说书画这些东西自古就是馈赠之,我认为也够不上什么大错。将来在最需要的时候,你把这些字画送去,铺平仕途,或许会有个好的前程。

王步凡不再搭理舒,坐车来到天南县委门正好八钟。此时正值上班峰期,人们匆匆忙忙涌向机关里,就像蜂归巢一样只。这里是天南最神圣的地方,是最权力中心。而一个小时后就会开始三三两两地撤退了,或公事或私事谁也说不清楚,这就是机关里的工作作风。他正要向县委大院里,有人叫他,他扭一看原来是时运成。时运成笑着问:“来跑官的不是?”

乐思蜀车一启动,张问天把两条红塔山烟从车窗里扔了来。王明拾起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车已经走远了,他仍在遥望车

路上张问天特意嘱咐王步凡,星期一上班时一定要把李鼎或秀的字送到米达文手中。似乎书法作品是个很重的砝码,有了这个砝码,天平的那一端就会翘起来,否则就会沉下去。

回到家里,王步凡让父亲坐下后迫不及待地问:“爹,咱家真的有李鼎和秀的字?”

“最好赘到县委书记家,当县委书记的女婿!”

走到楼东,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肖乾不认识王步凡,见有陌生人向米书记的办公室去就来挡驾。时运成急忙说:“肖主任,这是我的同学王步凡,找米书记汇报工作的,已经约好了。”那个肖主任见是时运成引来的,笑着说:“是石云的吧,我听说过。”说罢就缩回去了。

“去会情人,那个女人可比你档次多了,哎呀,柳眉细腰,肤白皙,尤其丹凤迷人…”

时运成看一王步凡夹着的东西,小声说:“听白长说这两天就要研究提的事,正是时候。”说着话就引着王步凡上了县委办公大楼二楼。

王步凡虽然了十二年乡镇副职,但平时不怎么和县委的,这也是第一次来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心里很张。他在门站了有半分钟,思考着见了米书记他会怎么问,他应该怎么答,书记要是跟他握手,他应该用双手去握,甚至想到了书记的办公室是站着好还是坐下好。书记一旦要是给他倒他应该自己动手,不应该劳驾书记,最要的是一定得给米书记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越想这些心里就越张,一张他就想抚摸,但这时他哪里还顾得

坐上车后张问天说:“达文非让我们每人拿一条烟,我们俩都不烟,就留着给王老师吧。”

车很快到了孔庙初中门,王步凡下车后,有意把烟留在车上让乐思蜀。乐思蜀开车回市里,临走把两条烟从车窗里扔了来,然后开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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