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每个人的人生哲学不一样。付小平崇尚"中庸之道",可惜崇尚得不够高明,学走了样。陈婉凌则是激进派的,她牢记着一句大俗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吃饭就得出去挣钱。特别是那晚与父亲深谈之后,婉凌更加感觉到身上背负的重担。爸爸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能给予她的照顾将会越来越少,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父亲花费大半生的时光给予她细心栽培,如果她做得不好,就等于在毁坏他的心血。
付小平认为陈婉凌的工作积极性太高涨了,看不惯她那个猖狂劲,常常借故说一些指桑骂槐的话。
这天陈婉凌又在赶写一个材料,付小平冷冷地走进来,二话不说,"哗"地把窗帘拉开。
婉凌的办公桌靠窗,太阳明晃晃地打在电脑显示器上,看起来非常吃力,就对付小平说:"关上一边窗帘好吧?我看不清楚。"
付小平说:"有些人是冲着书记、市长的位子拼命往上爬,我们这些没有志向的人,享受享受阳光还不行吗?"
婉凌手头正忙,没空跟她斗嘴,把显示器调转了一个方向,继续接着写材料。
没过两分钟,付小平又走到门口把吊扇开到最大档,婉凌放在手边的参考资料"忽"的一声吹得四散开去。其时正值暮春天气,根本没到扇电扇的时候,她这么做,就是明显的挑衅了。
婉凌心头猛地蹿起一把火,差点就要冲过去把电扇关掉,不过那样做的话,就跟付小平针锋相对了。婉凌想起父亲的教诲,对同事的优点要多加学习,缺点则要尽量的忽略,就忍了忍,将怒火强压下去,停下手头的工作静静地看着付小平。
付小平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还是硬撑着回望着她。
婉凌平静地说:"付老师,你热吗?"
付小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热,外面这么大太阳,怎么不热?"
婉凌回头看看窗外,路上有穿着短袖玩耍的孩子,是那种有些反常的暮春天气,如果非要说热,也是讲得过去的。她点了点头,说:"热的话,我们开空调好吗?你看,我手边放了一大堆散页纸,风扇一吹该乱了。"
付小平神色间有些闪躲,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蛮不讲理,但是想到陈婉凌来了之后给她造成的工作压力,又不想这么便宜了她,于是咬了咬牙说:"不行,你知道我身体不好,不能吹空调。"
付小平身体确实比较虚弱,一般是不吹空调的,婉凌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吹在地上的材料纸一页页捡起来,按顺序排好放回抽屉里。
被付小平一搅和,婉凌集中不了精力写东西,就随便找了张报纸看,打算等下班之后付小平走了再接着写。她眼睛盯着那报纸,心却完全不在报纸上,看了大半个小时,什么都没看进去,倒是心情越来越灰沉,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又过了一会儿,眼泪就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付小平的本意就是要惹陈婉凌生气,真看到她气哭了,倒有些不安,可是又跌不下面子软不下脸,于是就那么僵持着,窗户继续开,风扇继续吹,陈婉凌继续掉眼泪。
刘主任办完事回来,一踏进办公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先把吊扇关了,又拍了拍婉凌的肩说:"宰相肚里好撑船,别跟小人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