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不是吵架,是争论,问题不争不明嘛!”
萧小芳道:“好吧,我认输,明天啊,我把这八百块钱还存到银行里去。”
易锋道:“存哪个银行?”
萧小芳道:“哪个银行?廉政账户呗,我在这个账户里啊,都存了好几万啦!我的贡献比你大吧?我不过是个副科级干部,你呢,你是个副处级干部,是个了不起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你给这个账户贡献了多少?”
易锋道:“我一点贡献都没有。谁给我送钱?谁都不敢送!谁送我处理谁!”
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
任厚根的耳朵还要磁石般吸在易锋家的门板上。楼上的人见任厚根有些鬼鬼祟祟,便厉声道:“什么?干什么?”
任厚根干这行经验丰富,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便用右手的食指竖在双唇中间,道:“嘘!小声点,这家正在吵架,我等下再进去!”
楼上的人还是不放心,道:“你是干什么的?”
任厚根道:“收废纸,买报纸的。他们家里有报纸,昨天就叫我来了。”
楼上的人一边注意着他一边下了楼,任厚根怕易锋开门,便干脆上了楼去。一边走一边骂那人道:“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关你什么事呀!”
回到旅馆房间里,任厚根还是不死心。他用望远镜照了照,易锋正拿起遥控器在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的是乾隆皇帝之类的电视剧。任厚根在望远镜里简直就是洞察秋毫,连那台旧电视机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是金星牌的,当年自己家里就有过一台,不过,在十年以前就淘汰掉了,现在家里是二十九英寸的纯平彩电,而且客厅和卧室里客摆放了一台。相比之下,这易锋也显得太寒碜了。他不相信,身为中国经济发达地区重要县级市的堂堂青云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家里竟然如此清贫。他真的是没有钱吗?两夫妻的正常工资收入也不低呀?钱都用到哪去啦?还是他们故意装穷,把所有的钱都往银行里存,活脱脱两个吝啬鬼,一对葛朗台?
第二天,任厚根很不满意地结了账,重新背上沉重的行囊。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到青云去吗?不,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易锋。他任厚根自从出道以来,还没有失过手。他相信,不是易锋没有把柄可抓,而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阴私。别人有,易锋也一定会有。他得忍辱负重,继续拚搏,往易锋的薄弱之处下手。
易锋管得住老婆孩子,不一定管得住爹妈。就算他真是个清官,难道他爹妈也清廉如水吗?有的干部自己做得不错,可爹妈却不怎么样。甚至有的为了逃避党纪国法的制裁,以爹妈之名收敛钱财,最后落入自己腰包。这种事情现在并不少。对,到易锋老家找他爹妈去,非逮住他一点什么不可!
任厚根脑子活,他很快了解到易锋的家就在云清市的某某山村。现在交通发达了,连山村也通了公路。但是,任厚根不想直接坐汽车上去,他在山脚就下了车。这回,他准备吃点苦头下去,用双脚爬上山去,沿途了解些情况。
这个地方风景不错,从山脚到山上,农民们的房舍错落有致地撒落在山脉的不同部位,点缀在墨色的山石与翠绿的古木之间。任厚根多年没有这么长途拔涉过了,多年没有这么花力气往高处攀登过了,今天,他仿佛又领略到了人生苦中有甜的哲理。因为,他现在美好的生活,其实就是这么一步步凭自己的非凡“实力”和顽强的毅力索取来的。
任厚根从山脚下往上一边走一边串门。他自称是个看相的,看风水的。山里人就喜好这些,果然都爱让任厚根给看看相,有的还带他在自家的坟地上转几圈,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一路上来,家家户户都是五块十块地给任厚根送钱,有的还热情地留他吃饭,可任厚根刺探情况要紧,他想尽快找到易锋父母家,并且想多问些易锋家的底细。
“这里风水不错,是个出大官的地方呀!”任厚根在离易锋父母家不远的一户人家家门口,看着对面的山水长叹道。
“这位先生看得真准,我们这个地方啊,以前只出农民,近几年来出了个官,而且越当越大。”
“对,这个做官的脾气和别的官肯定不一样”任厚根道:“这道风水上出来的官,就像这山上的青柴棍似地硬梆梆,逃不掉就是个得罪人的官。”
“准!真是准!”门内的老农叹道:“我们村里的这个官,听说就是电视里放的御史官,现在叫什么书记的,专门查贪官抓奸臣,本事大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