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意思,怎么再攀上去?所以,只能做一次,早知道只能做一次,并且是这么一个小单,还不如不做。但是,他们俩都没说,不把这层令人不愉快的窗户纸捅破,默不做声地往外走。
他们刚一出大门,还没有来得及拐弯,立刻就被一大堆人围上了。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有任何人,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来,明显是在打伏击。他们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被人打劫了。但是,又显然不是被打劫,哪有大白天在首都北京的国家机关门口打劫的?再说,这些人全部都是笑脸,而且是明显讨好他们的笑脸,哪有打劫还带笑脸的?所以,肯定又不是打劫的。那么,这些突然之间围上来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稍微冷静一点之后,他们很快就明白,这些人是要买他们的批文。
他们当然不会卖批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南都到北京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张没有屁股大的批文,说什么也不会卖的。
尽管不卖,但他们还是很好奇,就问了一下,问如果要卖,是什么价钱。问清楚之后,陈四宝就真想卖了。如果卖了,差不多正好可以弥补他们所付出的钱,而如果不买,回去用它倒车,也多赚不了多少。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因为批量太少不值得再折腾的缘故,陈四宝想了一想,就真把批文卖了。
戴向军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心疼少赚的那几个钱,而是感觉陈四宝不是很尊敬他,就是真要卖,起码也要跟他商量,征得他的同意才是,怎么商量一下都没有,说卖就卖了呢?仿佛这东西根本就是他陈四宝一个人的,与他戴向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再一想,也真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陈四宝一手策划并承担一切开销的,既然如此,那么东西当然也就是他陈四宝一个人的,而他戴向军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跑腿的,就只能拿跑腿的辛苦费,而不能享受其他收益。
这么一想,戴向军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糟糕。
"我明天回石家庄了。"戴向军说。
"行,"陈四宝说,"我明天也回南都了。他妈的,这生意做的。"
显然,陈四宝心里更加不高兴,毕竟他与利益的关系更直接一些,或者说,他对这单生意抱的希望更大一些,所以,他失望的情绪更大。
尽管情绪不好,但陈四宝还没有失控,还知道拿出两万块给戴向军。
戴向军没接,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陈四宝反问。
"这钱是什么意思?"戴向军问,问的声音有些硬。
陈四宝略微愣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先是"啊"一声,然后马上就说:"对不起,我是有些生气,但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我自己把情况想得太好了,以为通过秘书长的关系可以打开一条新渠道。现在你看到了,根本就没有建立新渠道,而是一锤子买卖。我们单做这一单生意有什么意思?单做一单,所消耗的精力不比做十单少,每个关节照样都要走一遍,而且走通了之后下次不会再走,很不划算的,不如卖掉。"
戴向军承认陈四宝讲得对,如果从生意的角度考虑,他卖掉批文的做法或许是理性的,但他还是不舒服。他在乎的不是卖批文这件事情本身,而是陈四宝对他的态度。天大的理由,也不能不与他商量一下就做决定吧。
"就是卖,你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嘛。"戴向军说。
"是是是,"陈四宝说,"你说的是,我是该先和你商量的。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当时就在身边,一切你都看见了,你也没有反对,我就没想起来找个地方再单独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了。别生气,好吗?"
戴向军笑了。算是两个人达成谅解,但是他仍然没有拿那两万块钱。他说:"亲兄弟明算账,你算了没有,这次我们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如果赚了,赚多少?如果赔了,赔多少?说好了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如果赔了,这钱我不能要,如果赚了,也应该算清楚,我们俩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