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和大街上发布公告,要求所有开矿人员到镇里登记,不登记就没有参加竞标的资格。
企业办主任马万通说:“贺书记,报名的我每一户都收他三百块报名费,根据所要竞包的矿口不同,收他们一千到一万元以上的押金,你看行不行?”
我想了想说:“行,那报名费归你企业办,押金都交到财政所统一管理。”
热热闹闹地搞了十几天,让马主任他们碰了一下情况,他们诉了一肚子苦水,从而听得出效果并不明显。金矿开采的无政府状态已经养成了习惯,很少有人理睬你政府的公告,来企业办报名竞标的寥寥无几。正在开矿的那些矿口,一看见宣传车去了就停,车一走马上开工。由此看来,不上力度是不可能扭转这个局面的。
于是,我们几个书记商议一下,决定动用武力开战。不刹住这股歪风,机关干部队伍里就有人看我们的笑话,这件事如果干不好,今后许多事情就更不好办。
打个电话,派出所所长田金虎就开着他那辆破吉普车跑来了。我从床底下掂出一瓶“五粮液”先赏他一小泡下肚,然后说:“老弟,我叫你来,是出力的。你必须给老哥我立一功,把全镇正在开采的金矿全部搞停。在三个月以内,不准任何人动一寸矿山。干得好,你那辆破吉普车就扔了,我给你换一部‘黎明’行不行?干不好,你这所长就不要当了,回家抱孩子还是很称职的!”
老田虎颇为激动,一拍胸脯说:“请书记大哥放心,我们坚决不折不扣落实你的指示,如果干不好,我把田字倒着写!”
我说:“你老弟说的算毬,你那田字轱辘着写还是那个样儿!”
这家伙皮皮地一笑说:“这不是个心情嘛。”
下去后,这小子果然动了真劲儿,雇了二十多个临时用警,发了袖章,死守着各个矿口,一有情况,就鸣着警笛,毫不客气地上去抓人,很快就把金矿开采全部停了下来。大气候形成后,虽然损伤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也不过是敢怒而不敢言,机关里议论纷纷,说多年没有治住的毛病这次叫贺书记给治住了。
“堵”法出现的第一个积极效应,就是要开矿的人都到企业办报名了。想开矿的人确实不少,到企业办报名挂号的不下四十人,这才初步澄出了底子。这些想开矿的人私下活动很频繁,想了不少门道试图争得开矿许可:有托上级、同学、朋友给我打电话的,有专门在机关找书记、镇长和企业办主任的,有在县城请吃饭的,还有人半夜里敲门,好比是情人相约,不见不散。
一天晚上,还是那个叫胡小本的小伙子,来到我的办公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再怎么拉,说啥也不起来,说出的话更加瘆人:“贺书记,我也没有给你拿什么礼物,你不答应我,我不会站起来,因为我是一个死了的人!”
我说:“哪里话呀,你不是好好地在我这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