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养病要紧。萧干却不这么看,说这样更有助于自己的身体健康。妻子见他这么折腾,倒也没有犯病,就不再说他,听任他瞎胡折腾。
让萧干操心的事情还有一条,就是如何把妻子调进唐都市,最终把根子扎在这里。虽说有了明显的迹象能够办成,却始终办办停停,不是这里卡壳,就是那里受阻。萧干从自身的遭遇体会出,级别和权力是不能成正比的。正处级怎么样?常务又怎么样?那些都是虚东西,关键是自己的权力不大,在市直单位没有影响,在有关部门的领导和经办人员的心目中没有位置。所以,再不能陷进迷魂阵里啦,手中无权时,当的官再大也白搭。
萧干所知道的是,市直好多单位的一把手,相互之间,打打对票,老婆孩子的工作啦、学习啦等一系列问题,从容应对,而且根本不需要亲自跑,打个电话,让手下人去跑,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原来,妻子曾经劝他别那么死板,找有关人时,送点重礼,钱能通神,能够让鬼推磨,不信办不成。萧干说什么也不这么干,他对妻子严肃地说,他人事局的领导与自己级别相同,犯不着这么巴结,太失体面和人格;小小的办事员,让我给他们送礼?没门儿!可是到了现在,囊中羞涩,想送钱也没有了。阎王好说,小鬼难缠。不管如何说,人事局的领导很给面子,把调令批了下来。可到了具体经办人员那里,照样挑不尽的毛病,想点子来拿法你,把你刁难得没有脾气,这才始信正处级如果没有实权,顶个屁用。
这一天,妻子出去买菜,萧干一个人在家里写作。有两个一贯对环保局局长有意见,但也不太接近萧干这个常务副局长的老同志,竟然想办法打听到萧干的住处,登门表示友好访问。他们俩对萧干瞎扯了一通机关内部的最新情况后,一个人同情地对萧干说,萧局长,前天局长宣布,说萧局长常年有病,治疗疾病要紧,不能让他再操劳。报经组织部门同意,让杜局长主持常务工作了。萧干一愣,脸色立刻灰暗下来。另一个同志见萧干的脸色非常难看,急忙打圆场说,萧局长,你别急,局长只是说让杜局长暂时主持,不是把你抹号了。那一个说消息的同志愤愤地说,这个局长太他妈的霸道了,全局里没有一个人拥护他。萧局长,不行你就告他,哪有这么处理问题的?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算什么东西!
萧干苦笑着说,组织上这么安排是正确的,是出于好心,让自己安心养病,完全没有必要告人家。这两个同志见没有戏,一致说,到底萧局长人好心好,肚量宽大,急忙讪着脸儿告辞了。
萧干强忍住一腔悲愤,把他们送出门去。回到屋里,越想越生气。这么大的事情,局长竟然没有事先和自己通个气,而且杜思宝这家伙,也没有对自己说过。局长这家伙,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士可杀,不可辱,恨不能背上炸药包,去崩了这小子。但他能够想通,杜思宝之所以不告诉他,正是为了怕自己徒生闲气。这两个机关里的小人,虽然居心不良,但毕竟把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达给了自己,让自己更加明白了局长妒贤嫉能的嘴脸。
等妻子买菜回来,萧干再一次昏迷不醒。萧干的妻子一边哭着,一边急忙给杜思宝打电话。杜思宝赶紧叫来救护车,把萧干送进了医院抢救。
三
萧干一直昏迷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医生告诉杜思宝和家属,萧干的病情已经由原来的肝炎引起的脑部病变真的转移成了肝病,萧干的肝部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肿块,在没有化验确诊以前,不排除是Ca的可能性。切片化验要等上几天,如果真的是Ca,根据萧干的身体条件,恐怕预后不良,应当及早作准备。医生的话皮里阳秋,萧干的妻子听了,懵懵懂懂的,不知道Ca是啥玩意儿,只是从杜思宝阴冷的脸色看出,这病八成不好,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萧干终于醒过来时,是第二天早晨。初升的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照在正在吸氧的萧干脸上。萧干觉得浑身没有气力,心情却十分放松。耳边听到窗外的小鸟歌唱,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真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