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林走常委会议室，立即觉到一严峻的气氛。屠晋平坐在朝南的座位上歪着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苟政达科打诨，有说有笑。他刚刚遭遇了一次政治上的铁卢，两个月前，省委组织对他行了一次考察，传言他将任省国土资源厅纪检组长，在公示名单中，却变成了南原市政法委的一位副书记。屠晋平私下抱怨，天脚下好官，只恨生在乡野间。

如果表明自己拥轿派的观，等于把自己置于保三派的对立面上，如果同情三车夫们的生活，又等于把自己置于拥轿派的对立面，站在哪一边都费力不讨好。既然屠书记都不表态，自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更没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王朝武心直快，直接中了拍卖城镇租车营运权的要害。可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杨老六似乎已经作通了政府的工作，县长办公会议已经原则上通过了拍卖城镇租车运营权的方案。韩江林在常委会的议决中占有一票，但这一方案，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是一把双刃剑，他不想蹚这趟浑了，淡淡地反驳了一句："拍卖可是针对全社会的。"

"竞拍是需要实力，谁有实力就给谁。"

沙沙沙，会议室如同考考场，响起

一般领导的习惯，对下级递的稿，不改动一下就不能现领导的平，可是改动的字句呢，和原意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在日常公文中咬文嚼字，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似乎变成一权力象征了。

在韩江林看稿的时候，王朝武既像对韩江林说话，又像自言自语："我在考虑，启动白云三车全换成轿车的时机是不是成熟，要不要把这个方案纳常委会议题？"

有时候，领导没有态度就是态度，韩江林明白屠晋平倾向于用轿车取代三车。全市还没有任何一个县以轿车取代三车，白云能够走在前面，对于领导来说，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亮和政绩。屠晋平知这里面所潜伏的风险，宁可把这风险让民族风情节组委会承担，理由是为了迎接外面的客人，使白云的接待层次上档次。在政治上，规避风险的能力往往现了一个领导者在政治上的成熟程度。把风险让下面的人承担，事情成功时，自己稳稳当当地摘取胜利果实，这是屠晋平政治平上于一般人的地方。

王朝武似乎是为了谋求韩江林的支持，说："杨老六接了组委会，县委和政府成立的民族风情节组委会已经名存实亡了，现在以组委会的名义提以轿车取代三车，拍卖白云城镇租车营运权，这不是把属于所有三车夫公共的运输权限，全收拢起来，以拍卖的形式给杨老六经营理吗？"

王朝武苦笑："谁都清楚，拍卖就像时下的选举，表面上代表们认认真真填写选票，实际上领导人事先已经确定。"

王朝武摇了摇："屠书记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只说事关群众利益，拿到常委会议议。"

"问题是，照白云目前的经济状况，对三车实行全面禁运的条件还不成熟。"王朝武的问题又回到了起。

他的目的是想征求韩江林对这个问题的看法，韩江林只是把问题在心里想了一遍。三车改轿车，白云县登记在册的三车近五百辆，加上没有登记的黑车，要把它们全撤运输市场，关系到千家万的利益，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韩江林对这事有自己的看法，认为轿车取代三车，无论从经济和安全考虑，都是一步，用纯哲学术语来说，这是事发展不可逆转的必然趋势。但生活不是哲学，如果不顺其自然，而是用力推事的展，在新生力量和守旧势力的博弈中，两者必然发生激烈的碰撞，某一分权势人就会借此牟取自己的利益。在拥轿派和保三派中，韩江林自然倾向于拥轿派，但他又认为，生活是一自然的依次生长关系，三车被行取代，或者三车被自行淘汰，都是一客观存在，在这个过程中，个人的想法和态度并不重要。他想起上次常委会屠书记对王朝武"副职就是副职"的批评，暗笑一下，问："屠书记的意见呢？"

常委和列席常委会人员到齐后，屠晋平猛地把桌上的材料一甩，说："你们大家看看，这些材料怎么到了这些人手里，这些上访人员通过什么渠、用什么办法把这些材料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