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和安然碰了个对面时的那几句对话,一下子就让她有了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她动用了自己的库存。
几天之后,她把书借给了安然。
就是在这之后没有几天的时间,她也同样接到了大学入学通知书。在此后的几天里,她还是天天到图书馆来,其实,目的就是要拿回自己的那几本书,她没能如愿。
在火车上,她想到了这几本书时,脑子里就不时地浮现出那个男孩儿的形像,那个她自己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男孩儿的形像。
白洁这次到了姥姥家的时候,这里还和她童年的时候来这里时是一样的。那用木桩扎起的院墙,勾勒出了姥姥家的疆界,门前挂着的红辣椒和干玉米穗,还有那已老去了多日的对联,像是彰显在农家土制宣纸上的一幅偌大的国画。站在门前的那个岁月的风刀在脸上刻下了道道尤如板画那般高低起伏的痕迹的老人,就是白洁的姥姥。她像是一棵刻着历史年轮的大树,苍老在雪地里。那一刻,她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证明点儿什么,像是要证明一段历史,又像是要证明人生无法不老的那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白洁精神上的敏感也同样超乎了她的同龄人,她老远地就看到了那是她的姥姥,她把那沉重的行李扔在了院子里的地上,迅速地扑了过去。她扑在了姥姥的怀里,那一刻,就像是童年时的她扑在姥姥的怀里一样,任凭她在那里翻滚起伏。不过,这次的这种翻滚和倘佯只能是轻轻地,在她的思维里——姥姥老了。
对于白洁来说,去姥姥家是她非常高兴的事,她最希望有的那种感觉,就是小的时候和姥姥一起躺在那破瓦房的土坑上,下雨天听着雨打屋瓦发出的那种声响时的一种惬意。那静静的雨夜,那雨夜的流水,就像是要把她冲进梦的河流、梦的海洋一样。
现在长大了,已经不可能再和姥姥一起体会自己那种童年的境界了,不过,去看看姥姥那是这几年,她一直都在想而没能实现的愿望。
住在姥姥家的几天,她还是没有忘了在姥姥家的柴草垛上躺一躺,去曾走过的小山路上转一转,她拼命地想留住童年般的记忆,留住这大山沟里的最朴素的珍藏。
几天之后,她就离开了姥姥家去上学了。大学的课程对于她来说仍然是轻松的。这样,她比起别人来,时间就觉得漫长,甚至是漫长得多,好不容易到期末有机会回家了,这让她感到透亮了。
8
临走前,传达室转来了一封寄给她的来自北京的信。
她拿着信,觉得莫名其妙,这是谁寄来的呢?自己没有亲戚或朋友在北京呀,可这又不会错,那上面的收信人分明写着的是白洁的名字。她把它拆开来看了看,那个属名叫安然的人,自己是不认识的,他是谁呢?怕是搞错了。她往下看着内容,明白了,这确实是一封写给自己的信。她仔细地读着:
白洁你好: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会觉得莫名其妙的,这是谁给你写的信呢?你是不会记得我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名字,请恕我冒昧,给你写这封信。
我叫安然,我就是在你还没去上大学之前,那天在市图书馆里,你把你自己的书借给我看的那个人。当我把那些书看完去找你时才知道,你已经是走在了上大学的路上了,书没能还给你,很遗憾。
书还在我的手里,今年放假的时候,回到临海时,我会完璧归赵。
我这是一封地址不详的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能和你取得联系的方式,只能如此了。
如果放假回临海的话,我们还是去市图书馆见面吧。如果愿意,我会当面将书还给你。
谢谢
安然于北京
三月二十九日
接到安然的来信后,白洁是没有思想准备的。她没有想到这个陌生人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读书,还会不着边际地把信寄到这里。不过,不管怎样,回去后,还是应该把书拿回来,而且也有必要再见一见这个小伙子。
放假时,他们都回到了临海。
在临海市的图书馆里,安然和白洁终于见面了。
白洁对这里是十分熟悉的,她可以在这里随意地进出。她的到来,无疑为她们一起共过事的同事们增加了不少的快乐,她的人缘特别好。大家看重的不仅是她的美丽和文静,还看重她的为人处事的可人和做人的低调。她做事从来就是像她考大学时做的那件事那样不事张扬。当时,当同事们知道了她考上大学的时候,特意要为她设宴送行,都被她拒绝了。
白洁也是很看重在图书馆工作的这段经历的,这里给了她和书相伴的更多的机会,不管怎样地禁锢,她还是比别人多得了不少与书相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