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初生婴儿的新奇与兴奋。
不久,我便重新拼全了我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残缺记忆,墙上、橱窗上、写字楼的玻璃墙上…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昭明较著的向我证明,我的确在这里生活过,因为那四处张贴的画上不是别人,是我。我久久端详墙上的照片,亲切又陌生。许多人在我身边对那幅照片指指点点,唏嘘,猜测,感叹,惋惜,怀疑…
“大妈,那个人就是我。“我扭头诚恳的说。
我看到恐惧的洪水不可遏止的从她的眼睛里泄出,周围的人四处奔散,远方的笛鸣嚣叫不止。地上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哇哇大哭,母亲慌乱逃离间竟遗忘了她的孩子。当我向他走近,他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好聪明的孩子,我笑。
警车的笛鸣由远而近,楼顶的鸽子扑棱扑棱惊得四散。我站立的位置只留下一个铁黑的井盖。
“妈的,跑了!”
“搜!一定在这附近。”
我轻蔑的仰望地面,他们厚重的皮靴就在我头顶上四处逡巡。我对他们的嘈杂与喧嚣感到好笑,许多个被惊散的目击者又跑回来了,他们心有余悸的尖声嚷嚷:“就在这里!他刚才就在这里,真的,还对我们笑。”
“他娘的,你们就不能把他按住?他只是一个小屁孩,把你们吓成那样!”一个小头目劈头给一个瘦小的男子一枪托。
“啊!天哪!”他周围的人张大黑洞洞的喉咙,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什么?”头目觉得自己脚有点沉重,他俯视脚底,那是我的手。我嘴角一斜,把他的脚扯了下来,地面上的尖叫像一滴油在火红的锅上溅开了。
我平静的出现在五十米远的霓虹灯下,漠然的观望不远处那团无头苍蝇般乱撞的人影,露出寒碜碜的白牙。我的高清晰照片在街头巷尾冲我会意的微笑。我周身血管里有一股腥甜的情愫在奔突,那是快乐,久违的快乐。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全市人民请注意,近日一个从监牢逃出的A级要犯出没于本市丰原区、宝庆区等处。此人来去无踪,身手敏捷,对社会治安造成极大威胁。请诸位市民保持警惕,但不要恐慌。若有发现其影踪者,请迅速拨打100特别行动热线!”
“本台从H市发回电讯,一辆军用卡车在执行运输任务途中,被不明身份人物袭击,车载物质全部被毁,所幸无人员伤亡报告。据押运士兵回忆,他正迷迷糊糊小憩中,突见车厢侧壁伸出一只手臂,扔进一个自制燃烧弹,引燃了易燃军用物质…军方发言人透露,去年从监牢逃出的某A级重犯对此一袭击事件负有重大嫌疑。”
“本报讯,10月19日凌晨三点,下河街五里牌附近,本市青年王某从一酒吧出来,遭一突然出现男子袭击,王某当场昏迷。清晨被人发现送医院缝六针,现已无生命危险。据王某回忆,此男子面熟,可能系童年斗殴结下梁子,故遭此报复。由于绰号‘疯狗’的王某人际关系极其复杂,且有不良前科,警方一时难以缩小调查范围…”
“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早间新闻,国防部安全防范措施近年饱受诟病,昨日凌晨,国防部办公大楼再曝安全漏洞,三楼214室房门大开,大批带绝密封条的文件狼藉一地,办公大楼的安全警报、密码锁钥形同虚设…国防部发方人表示,这一事件与一目前在逃的某A级要犯干系重大,国家安全部门将对这名逃犯进行全面缉捕。当记者问到为什么这名逃犯频频攻击军方,发言人转言其他。记者近日就此事件采访著名政论家邱正国先生们…
邱先生您好,请您就…
哦好的。想必大家与我一样,对这名神通广大的A级逃犯的身份万分感兴趣,那么我告诉你,我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前不久有媒体报导,有一名妇女认出这名逃犯,说是她儿子,但是近日媒体跟踪采访这名妇女,却被她矢口否认。那么这名逃犯到底是何方神圣呢?国防部难道也不清楚?当然不,显然是有难言之隐。根据我个人猜测,这名逃犯可能与M国军方有关,联系最近猖獗异常的间谍活动不难得出此点。众所周知,M国一直支持我国几个恐怖组织,在境外提供大量资金培养恐怖分子。这名逃犯很可能便是其中从国外潜逃归国的一名…”
“哐啷。”屏幕碎了,广场上许多观看新闻的人回过头来,我狞笑着从嘴里取出口香糖粘在一个目瞪口呆的光头的脸上。
“小子,你找死!”他操起一个酒瓶向我头砸来,却砸了个空,他下巴刷的一拉到底,因为他发现我站在一个不可思议的位置。“妈呀!”他晕了过去。他的身子往后倾倒,我伸出的手臂渐渐从他的腹部褪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却没有一滴血。
“他怎么了?”四周的人围上来。
“喝多了。”我转过身,竖起衣领,裹紧身子远离背后拥簇的人群。
“他是谁?”有人问。
“不知道。但有点面熟。”
然后是短暂的沉寂。
“他!”几乎同时,许多个如梦初醒的声音震碎深邃的天空。我笑了,被树影摇碎的灯光下,我的微笑变化作一片枯叶,在午夜的秋风里飘荡。
“艾森,是你。”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我笑了,我的兄弟旺财,他眼里并没有流出恐惧的洪水,他就像从前一样诚恳的望着我。从前我也是这样翻墙爬窗,躲过他妈妈重重监视,突然出现在他惊喜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