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声音在他耳边满意地说道“她根本不合你的胃口。”
勺子穿过道格拉斯的面孔,老太婆消失了,她的脸因为失望而扭曲着。
“我才合你的胃口呢。”他肩膀上的东西耳语道“也许你也合我的胃口。其实这也没什么要紧,因为咱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这一次道格拉斯终于把头转了过去。在他的右肩膀上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东西仿佛是虚无的化身,是意识的消亡,是灵魂的屈服,它把个人的意志与集体的意志混为一体,背叛了所有个人的准则,它是人类灵魂的集合体。
它代表着道格拉斯所憎恨的一切。这是快乐学的反面,既然人间有美好的快乐主义,就必然存在这样的邪恶,正如有天堂就必然有地狱一样。
但是这只不过是语言的表述,这种表述只有对个人而言才具有意义。在任何天堂中都有地狱的种子,在任何地狱中也存在着天堂的萌芽。
那团黑物张开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和一张粉红色的嘴巴,轻声说道:“现在,你该为你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感到高兴了吧?”
它融化了,变得一片模糊,向道格拉斯弥漫过来。它渗进皮肤,穿过骨骼,进入了他的颅骨,这是一种邪恶的共生。道格拉斯一声不吭,奋力挣扎着抵御这令人忍无可忍的入侵。
黑暗中突然迸发出光明,黑暗被打得粉碎,四散奔逃而去。道格拉斯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片刻之后,视力才恢复过来。
车厢正悬在一座无法想像的高峰之上,强烈的阳光明晃晃地直射着他们,下方的高层建筑是如此遥远,它们小得就像一根根钉子那样,正等着把他们刺个透心凉。他们悬在几千米高的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上下都危机四伏。
道格拉斯所受过的训练此时也失去了作用,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
前面一节车厢从峰顶上翻落下去,把道格拉斯乘坐的车厢拖到了山峰边缘,车厢在悬崖绝壁的边沿摇摇欲坠。
然后,车厢便笔直地猛冲而下,一落千丈。这种感觉比火箭发动机关闭之后的失重更加恐怖,他们一路尖叫,从悬崖上掉进那等待着他们的黑洞洞的无底深渊。
道格拉斯绝望地抓住车厢壁,感到自己正在被一种力量从座位上举起来往外抛去。下坠之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建筑物的塔楼升起来迎接他们的坠落。又从他们身边飞掠而逝,一扇扇窗户在两旁疾速闪过。最后,车厢猛冲到深渊底部,令人难以忍受的重力一下子向他们袭来。转瞬之间,车厢又开始在通明的隧道里平稳地向前行驶,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担惊受怕一样。
汉森站起身来。“咱们到了。”他乐呵呵地说“来吧。”
他跳上车厢旁边的一条滑行道。道格拉斯犹豫片刻,深深吸了口气,解开安全带跟上了汉森的步伐。他们从高速道跳到低速道,最后来到静止不动的站台。
站台前面是一架自动扶梯,扶梯把他们送到一条通向外边的楼梯脚下。汉森停住脚步,等着道格拉斯赶上来,他咧嘴一笑:“你喜欢这趟快乐之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