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息的力量太大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琢磨,可始终没琢磨明白它的力量有多大,那不是我所能知晓的。南药城也将束缚不住它的灵力,它也无法消化石头的力量,所以我才把它带走的啊。”
云裴蝉知道,在河络的眼里,所有人造的物体,不论是兵器、建筑、还是城市,都有自己的生命,而有生命的物体,也都会死亡。城市的溢出,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不要迷信石头的力量,这是一碗毒酒,”老河络说着,将自己碗里的酒一仰而尽“它救不了南药,只会让它死得更痛苦。不要去碰它,不要试着去感应它,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说了这么多,都是讲它怎么怎么恐怖,可你却一个人藏了它这么多年。”云裴蝉垂下头,散去火气,突然换了付轻松温柔的语调说起话来“我才不信呢。你已经丢了它。莫叔叔,这石头,你早就把它丢了是吧?”
她身后站着的卫士听到她的话,心里头都突地一跳,耳朵根子发热。月亮虽然还未升起,但屋里却仿佛铺满明月的光华。他们知道她用了明月魅惑术,虽然术法粗浅,连他们都看得出端倪,那老河络却恍若不觉,他已经喝得两颊发烫,就像个烧热的铜酒壶。
“你肯定是怕了它,把它早丢了吧。”云裴蝉继续说,她的话音甜蜜如栀子花香,袅袅散开。
老河络像小孩一样做了个鬼脸,跳了起来。他迷迷瞪瞪地原地转了两个圈,才步履蹒跚地走到床前,在那根细线前的空气中比画了几下。他们仿佛看到一阵金子色的波纹在四周的空气里荡漾开来,莫铜一定是在解开一个符咒。他轻轻地解下红盒子,将它拿了过来,在矮桌上放下。
“这就是龙之息。”莫铜昂起头,骄傲地说。
其余五个人都不说话,屏住呼吸看他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块晶莹如玉的舌形透明物件,大如牛心,说是石头,更像是一块不化的寒冰,上面刻着“龙之息”三个古字。莫铜的手指按在上面的时候,他们居然看到按压处有光纹一圈圈地向外荡漾,如同水的波纹。
“这么大的星流石,再也没人见过。从来没有,”老河络重复着说“从来没有。”他把沉重的盒盖咔哒一声合上,连盒子放在酒碗边。
“我不能再喝了。”他咕哝着说,又端起碗来喝了几口。
云裴蝉劝他说:“莫叔叔,你又不太能喝,就少喝点吧。”
“这话怎么说的,”莫铜最怕人家说他不会喝酒,瞪起红眼珠子,又抢了只碗,给自己满上了。现在他一手一只碗,左边喝一口,右边喝一口。“我才不会醉呢。好多年没喝过正宗的黑菰酒了。再说,看到了你,我也高兴…”老河络口齿不清地道“天色已暗,你可以自己出去看看,明月的影子里,铜色是不是越来越红了?影月正在接近最靠近大地的轨道啊。别去动它。这是一碗毒酒…”老河络嘀咕着说,他眼中云裴蝉的笑越来越模糊,舌头大了起来,他甚至听不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回事?”他迷糊地想,这死丫头,酒里有问题。
可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老河络拼命挣扎着想再说点什么,他嘟囔着:“星辰有自己的意识吗?如果有,它们岂非和常人一样有喜乐哀怒七情六欲?如果没有,它们又怎么影响世间的运转,怎么去影响地上那些人不可捉摸的命运呢?…”
不对,他使劲地摇了摇头,这不是他要说的话,小丫头要偷走石头,而他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说。“十五年前,十五年前…”他嘿嘿地笑着,竖起一根食指说,话音未落,突然头一歪,趴在地上,一会儿鼾声大作,那根指头却依旧竖着。
云裴蝉微微一笑:“酒里掺了这么多青阳魂,这老酒鬼,能抗得住这么几碗,也算不容易了。莫司空也就这毛病了,酒量明明不行,却还就是喜欢喝。”
“郡主,我们怎么办?”身后一名护卫问。那人腮边一圈花白的胡子,显是已经跟随了她很久了。
“当然是把星流石带走。”云裴蝉说。
她弯腰伸手去拿那块龙之息。
“嘘,别动。”那名花白胡子的护卫突然轻轻地说。
云裴蝉愣了愣,只觉得耳边微微发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盒子旁边的桌子上,多了一只长满毛的八脚黑蜘蛛,摆动着三角形的头,恶狠狠地用几十个复眼瞪着他们。
“这是一只毒跳蛛。”护卫慢腾腾地说,仿佛害怕声音会惊醒它。这种蜘蛛的毒,要比五步蛇还要强上几倍,而它出现得突然,距离云裴蝉伸出去的裸露手臂只有半尺来远,蜘蛛的头向后昂着,八只脚爪压得紧紧的,随时都会扑上来。
护卫慢慢地抽出了随身带的长剑,那黑蜘蛛机敏异常,感觉到动静,猛弹起来三四分高,在空中张口向云裴蝉手上噬去。云裴蝉向后一躲,她的亲卫手腕一抖,毒蛛干净利落地分成两半,每边四条腿,飘落在地。
“这鬼东西,莫非是藏在盒子里的?”他们嘀咕着说。
云裴蝉快手快脚地将那石头拿起,用一块皮子裹了,揣在怀里。她看了看醉倒在桌子上的莫铜,还有扔在一旁的空盒子,心中一动,从旁边地上拣起一块碎砖,在上面刻了“云氏”二字,塞进盒子,然后又将红盒子重新挂回那根细线,让它在那儿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