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友谊吧。”他那双往下倾斜的睛目光锐利，视着我。

“这个嘛，主要是激，还有失望。是他派你来的吗？”

“既然这样，”陌生人斩钉截铁地说“那就是一个不德的使命。”

我等待他自个儿解释。

我寄给摄政王一封信，在信中我援引了我向荷西荷尔德的预言家们提的问题以及得到的答案。帕没有答复。于是我前去奥格雷纳大使馆，请求奥格雷纳。

看来他要跟我讲荣誉原则了。如果奉陪的话，我就会说什么“我记不得了，讲一讲他的情况吧”这类的话。可是我不想演戏，再说我现在对卡尔海德人的火爆脾气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我不以为然地面对他愤怒地说：“我当然记得。”

“你是指法克斯——”

汉恩星上艾克曼斯特拜尔政府官员加起来还没有这儿一个小国驻另一小国的大使馆人员多。他们全都备着很长的录音带和磁带。他们办事缓慢，但却踏实，一不像卡尔海德的官僚们那样拿架，耍派，敷衍了事，任意刁难。我等待他们填好表格。

“我是你的一个朋友的朋友，”他怯生生地说，显得有唐突“我来是求你帮个忙，是为了他的缘故。”

他说：“对不起。我是擅自行事，我自作自受。”

这是一个经久不衰，无不在，包容广泛的隐喻。其中一个最危险的暗示是，文明是人为的，因而不是自然的，它是原始的对立面…当然，并不存在什么文明的外衣，文明的过程就是发展的过程，文明与原始不过是同一事不同的发展程度而已。如果说文明有对立面，那就是战争。这两者之间，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不可能两者兼得。我在听帕那激烈但却枯燥的演说时，心里顿生一个念，他又是恐吓，又是劝说，其用心原来是要迫使他的人民改变他们早在远古蛮荒时代就作的选择，在这两极之间重新作选择。

那天晚上，一位不速之客来到的我的房间，这是我回到艾尔亨朗后的第一位客人。

我开始等得发慌了。在艾尔亨朗街上巡逻的禁卫兵与该城警察似乎与日俱增，他们全副武装，甚至还穿上了新的制服。尽该城生意兴隆，市容繁华，天气晴朗，但气氛却显得森森的，没有人想同我打。我的“房东太太”不再向人们展览我的房间了，相反抱怨他老是受到“王来的人”的盘问，而且他不再把我当作一位尊贵的客人，而是当作一名政治嫌疑分提防了。帕最近又发表了一次演说，是关于在西洛斯峡谷的一次袭击“英勇的卡尔海德农民、真正的国者”以闪电般的速度越过萨斯洛斯南面的边境，袭击了奥格雷纳一个村庄，放火烧毁了村，杀死了九个村民，并且还把尸拖回来，扔了艾河里。“这样的坟墓，”摄政王说“是为我们国家的所有敌人挖掘的！”我是在我住的岛上的饭厅里听到这个广播的。在场的一些人神严峻，一些人漠不关心，一些人则到满意。

来人材单薄，肤光，举止羞怯，脖上了一表示预言家和隐士份的金项链。

“哦，多少有。不过，我的使命远远比个人私情与对个人的忠实更重要。”

“不是。”

“你觉得自己为此欠他的情吗？”

顿时我的脸陡变。沉默片刻，随即陌生人说：“卖国贼埃斯文，你也许记得他吧？”

的醉翁之意不在此，他的弦外之音是自自擂，是仇恨。他也侃侃而谈“真理”因为用他的话说，他要“剥去文明的外衣”

“不，是埃斯文。”

这位不苟言笑的小个说着就朝屋门走去，我连忙止住了他：“请等一等。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想要什么。我并没有拒绝，我只是没有答应。你必须允许我有权利保持必要的谨慎，埃斯文因为支持我到这儿来的使命而遭到了放——”

也许时机成熟了。尽他们的质和技术发展缓慢，尽他们对“步”本并不看重，但在最近五个或十个或十五个世纪里，他们终于挣脱了大自然的束缚。他们不再完全听任残酷无情的气候的摆布，即使庄稼颗粒无收，也不会致使一个省的人全挨饿，即使严寒的冬天也封锁不了每一座城市。在这个稳定的质基础上，奥格雷纳逐步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效率与日俱增的中央集权国家。现在，卡尔海德要齐心协力，迎赶上，但方法不是激发她的自豪，也不是通商贸易，也不是修筑路，振兴农业，发展教育等等，与这一切压儿不沾边。这一切是文明，是外衣，帕对其嗤之以鼻。他追求的是更实在的东西，是由民族或为一个国家的可靠、迅捷而又持久的途径：战争。他的思路不怎么严密，但他的话却很中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迅速地全民总动员，那就是一个新的宗教，但卡尔海德没有现存的宗教，于是帕只好求助于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