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暗。当我们竭力爬上一块悬岩时,那儿却发生了巨大的震荡,悬岩震松了我们嵌进去的雪橇,我被雪橇拖下五六英尺远,重重地碰了一下。幸好艾抓得牢,力量大,才避免了我俩滚下20英尺左右远的悬岩脚下。在这些冒险中,如果我们哪一个折断了一条腿,或者一只胳膊,那我们都可能赔进去了,确切地说,太冒险了——身临其境,危险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我们身后,冰川低谷烟雾浓浓,白茫茫的一片,那儿,火山熔岩接触冰层,显然,我们没有退路了。明天要试图从西面攀登。
2月7日。倒霉。我们得继续西行。整天都如同傍晚,天昏地暗的。我们呛伤了,因为呼吸了火山灰和烟火的缘故。徒费两天工夫,手脚并用,左冲又突,奋力攀登,还是遇上悬岩峭壁的屏障,一再受阻。艾累得筋疲力竭,憋了一肚子气,看他的表情,快要破口大骂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准是他认为大骂大叫不是邪恶就是耻辱。我们出逃的头几天,他体弱多病,但他只是躲开我私下哭泣。那里面有个人的、种族的、社会的、性欲的原因——我怎么能让艾不哭泣呢?要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一声痛叫。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艾尔亨朗的时候,就是听见这声痛叫,我才认识他的。当时,听见一位“外星人”讲话,我就问他的名字,便听见一个人的喉咙里冒出一声痛叫,划破夜空。现在他睡着了,他的手臂在颤抖、抽搐,一个强壮的汉子累瘫倒了。我们四周,一片冰与岩石、灰与雪、火焰与黑暗的世界,世界在颤动,在抽搐,在低语。片刻前,我看见火山火光冲天,宛若一朵暗红色的巨花嵌在悬浮于黑暗长空的巨大云团的隆起部分。
2月8日。倒霉透了。今天是我们旅途的第20天,自从第10天以来,我们往东毫无进展,往西行反倒多绕了20到25英里的路。自从第18天以来,我们没有进展半步,还不如静坐。就算我们登上了大冰川,有足够的食物穿过它吗?这个忧虑挥之不去。再过一两天我就到了克母恋期,心里的烦躁正在加剧。
2月9日。登上了戈布宁大冰川。今天是我们旅途的第23天,早晨我们刚一出发,就看见离昨夜营地仅几百码之外,有一条小径通向大冰川,那是一条捷径,铺着火山熔碴,从冰川的石砾地和深谷蜿蜒而出,往上穿过冰崖。我们走上那条小路,仿佛是沿着西斯堤岸漫步。我们登上了大冰川,我们又往东行,踏上了归途。
艾对我们的成功欣喜若狂,我也受到了感染。然而,冷静一想,形势依然严峻。我们站在高原的边缘,冰隙众多——有的宽得足以把整座村庄陷进去。大冰川表面崎岖不平,我们拉着雪橇在巨大的冰块、岩屑堆丛中东绕西拐,岩屑堆是庞大的可塑性冰盾剧烈撞击火山堆积而成的。断裂的压力使山脊呈奇形怪状,有的像倒塌的塔楼,有的像无腿巨人,有的则像石弩。北面数英里处,一座山峰高高地耸立在大冰川上,那是一座年轻火山的峰顶,耸立在我们视野之外的6000英尺高的山坡上。
没有下雪,高空覆盖着薄薄的阴云。高原的黄昏气温是零下华氏4度。脚下是积雪,陈冰与新冰的混杂,犹如乱石堆。新结的冰滑溜溜的,呈蔚蓝色,躲在白色的光芒背后,不易被察觉。我们下山了好一段路程。在这光滑的冰地上,我跌了个仰面朝天,往下滑了15英尺,艾站在雪橇挽具里,捧腹大笑。随即他表示歉意,并解释说,他还以为在格辛星上只有他一人在冰上滑倒过呢。
今天走了13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