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但龙族呢？”亚刃说：“它们不是行大恶吗？它们单纯无辜吗？”

忙着作舵柄的雀鹰看了他一。“你如果想，就。”

“欧斯的龙弃置在榭里隆，”亚刃说：“那条龙是三百年前英拉德岛的柯渥亲王杀死的。从那天起，就没有龙再到英拉德岛逞凶了。我见过欧斯的，像铁那么厚重，非常大，据说要是整个展开，可以遮盖整个榭里隆市场。仅一颗牙就有我的手臂那么长，但他们说，欧斯是只幼龙，还没发育完全。”

“没有错。然而，我们要是渴求掌控生存，就不免盼望无尽的财富、盼望无懈可击的安稳、盼望长生不老等等。这样一来，生存就变成贪了。要是再让知识与这贪结盟，邪恶即告产生，天下的均衡也随之动摇。到那地步，破坏程度就可观了。”

“这是备受争议的一个问题。”雀鹰带了几分讥刺说：“『法师的争论永无止境』…地海诸岛都知，有的女巫会施持不洁的法术咒语，有的术士会利用技艺获取财富。还不只这样。当年曾企图泯除黑暗，令正午太停驻的『火爷』，也是的法师，连厄瑞亚拜都险些打不过他。至于莫瑞德之敌，又是另一位的法师。只要那位法师现，全城民众都向他下跪，军队为他舍命作战。他用来对抗莫瑞德的法术实在太大，以致他被杀死时，法力竟然终止不了，最后，素利亚岛因无法承受而沉海底，岛上一切尽悉毁灭。这是备大力量与知识的人为邪恶效命并藉之壮大的例证。因此，服膺善的巫术是否能证明永远是较的一方，我们实在也不知，多只能怀抱这样的希望而已。”

“它们的血是冷的，而且有毒。你千万不要注视它们的睛。它们比人类古老…”大法师沉默片刻，接着说：“我过去的作为，虽然有的已忘记、有的至今仍遗憾，但我永远记得，有一回曾亲睹龙群在西方岛屿上空的夕风中飞舞。我已知足。”

“对，我认为是这么一个人，一个法师。”

“所以，我喜海。”黑暗中响起雀鹰的声音。

亚刃心里想，这人既然贵为大法师，怎么可能对“他是谁”、“他的人生作为”还有疑惑？亚刃一向认定，这疑惑是专属于尚未涉世的年轻人。

“可是，据家父与其它师长的教导，我一向以为巫的技艺是依赖『大化平衡』，也就是括万事万的『一至衡』。既然如此，它是不可能被人拿来为邪恶用途的。”

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碰到行动与行动之间的一个空档，可以停下来，只单纯地存在，或是彻底想一想：你是谁。”

他们的船在寒冷的大黑暗中摇晃着。

“是我们人类的。”

“可不可能是一瘟疫、一传染病，由一座岛屿传到另一座岛屿，摧残农牧与人类心灵？”

“瘟疫是『一至衡』的一运转。但现在情况不同，它有邪恶的腥臭。万的均衡自行回正时，可能需要我们吃苦，但还不至于教人丧失希望，或弃绝技艺、遗忘创生语。『自然』不会这样违背情理。目前的情况，不是至衡的『回正』，而是至衡的『翻覆』。只有一生可能到。”

抱着获得肯定答案的希望，结果总是破灭。亚刃发觉，自己很不甘愿接受这教人心寒的事实，过一会儿便说：“我猜我可以明白，为什么您说只有人类会行邪恶。毕竟，就连鲨鱼也是必要时才杀戮。它们生单纯无知。”

说完，两人都沉默，除了海拍船的呢喃声外，一无声响，四周也没有光亮。未了，在那片海之上，他们终于睡了。

亚刃理解，但他的思绪一如这几个日夜的情形，又前去思考他们此番航的目的。见同伴谈兴正酣，他终于逮住机会问：“您认为我们能在霍特镇找到我们要寻查的东西吗？”

“听起来，你很想见到龙。”雀鹰说。

雀鹰摇，意思也许是不能找到，也许是他不晓得。

“这也是为什么世上没有什么能抵挡我们行恶。滔滔人世，只有一样东西能抵抗心怀邪恶的人——那就是另一个人。我们的光荣隐藏在我们的耻辱中；我们的心灵能为恶，但也惟有我们自己的心灵能克服恶。”

“我原来是想，它可能有智慧。”

“怎么到的？”

“龙！龙贪、不知足、叛逆，没有怜悯，没有慈悲。但它们邪恶吗？我是何等人，怎有资格评判龙的行为？…亚刃，它们比人类睿智，与它们相，宛如与梦相。人类梦、施法、行善，但也为恶。龙却不梦，它们本就是梦。它们不施法，法就是它们的本质、它们的存在。它们无所作为：它们仅是存在。”

亚刃仔细思索一下，才说：“那么，您认为我们是在查访一个人？”

“以天下宝剑而言，它的确是一把有智慧的剑

“藉由无节制的生存望。”

“是某个人的吗？”亚刃试探着问。

亚刃想了一下，便走去机箱，取他的剑。上船时，他将宝剑包得密密的，收起来放在机箱内，预备离船时才拿。这时，他打开包裹，鞘的宝剑握在手中，挂的带悬垂着，但他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

“这不像海上商人的用剑，”他说：“剑鞘太致了。”

“生存？但是，冀求生存有错吗？”

早晨明亮的薄雾中，他们驶霍特港。港内有上百船只停泊或正要启航，有渔船、捕蟹舟、拖网捕鱼船、商船、两艘二十桨的大船、一艘待修的六十桨大船，还有一些狭长型的帆船。那帆船备特别设计的三角帆，利于在南陲这一带的燠静狼中捕捉上风。“那是战船吗？”驶经其中一艘二十桨大船时，亚刃问。他同伴回答：“据船舱中的链闩来看，我判断那是隶船。南陲这一带，有人从事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