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鹰笑他,亚刃也跟着笑,并学小狗用力甩头,灿亮的水珠在最后一抹金色暮光中四散飞溅。
他们得离开树林,再度下坡走回街道。在一个卖油腻鱼饼的摊子吃了晚餐之后,已是夜色笼罩。狭窄街道暗得特别快。“孩子,我们差不多该走了。”雀鹰说。亚刃应道:“回船上?”但他知道雀鹰不是指回船,而是要去那间位在溪河之上,一无陈设、肮脏烦人的小屋。
贺尔正在门口等他们。
他点燃油灯,好让他们看见阶梯。他掌灯时,油灯微细的火焰一直抖动,墙壁投射出巨大阴影。
他已为两位客人多准备一处草堆,但亚刃决定坐在门边没铺草的地板上。这扇门是向外开的,若要守卫,其实应该坐在门外才对,但他无法忍受门外漆黑的穿堂,何况他还想留意着贺尔。雀鹰的注意力——说不定还包括他的巫力——会专注在贺尔告诉他、或带他去看的事情上;所以,保持警觉以防诡诈的责任,都得靠亚刃。
贺尔比早上坐直了些,也不那么发抖,而且洗了嘴巴和牙齿。起初讲话时,虽然仍有点兴奋,但还算清醒。他注视油灯的那双眼睛很黑,看起来像动物的眼睛,不见眼白。他拼命跟雀鹰争论,一直鼓吹雀鹰嚼食迷幻草。“我要带你去,带你和我一起去。我们必须同路,等一下不管你准备好没有,我都要去,所以你得吃点迷幻草,以便跟随我。”
“我可以跟随,没问题。”
“你到不了我要去的地方。这不是…施法术。”他好像没办法说出“巫师”或“巫艺”两个字。“我晓得你能去到那…那个地方,嗳,就是那道墙。但你要看的东西不在那里,要走另外一条路。”
“只要你去了,我就能跟随。”
贺尔摇头,他原本俊秀、而今不复的脸庞,红了一下,并不时瞥瞥亚刃——虽然他只对雀鹰讲话:“你看,世上有两种人,不是吗?我们这种,以及其它人。那些——龙,以及其余的。没有力量的人只是半死半活,他们不算数,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梦,他们怕黑。但他们以外那些人中之贵,就不怕进入黑暗。我们有力量。”
“只要我们知道事物的名字就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