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捅出去了。”德里宁叫道。为了阻止它,他奔向舷侧,亲自放下一根缆绳,对水手们喊着说:“行了,行了。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希望我不要人帮忙就能把一只老鼠拉上来。”雷佩契普从缆绳上爬上来了——行动不是很利索,因为浑身皮毛都湿透,身子也沉了——德里宁弯下腰,对它悄声说:
“别说。一句话也别说。”
谁知湿淋淋的老鼠踏上甲板后,原来对海人竟丝毫不感兴趣。
“甜啊!”它吱吱叫道“甜啊,甜啊!”“你在说些什么啊?”德里宁生气地问“你也用不着把水全抖在我身上。”
“水真的是甜的,”老鼠说“甜美、新鲜,不是成的。”
一时间,没人完全领会这番话的重要意义。可是这时雷佩契普又重复那段老预言了:
海水变得甜又香,
雷佩契普,把心放,
那里就是极东方。
大家一听才终于明白过来。
“给我一个水桶,赖尼夫。”德里宁说。
水桶递到他手里,他就把水桶放下去,再吊上来。那水果然像玻璃一样闪闪发光。
“也许陛下愿意先尝一口吧?”德里宁对凯斯宾说。
国王双手捧住水桶,举到唇边,浅浅啜了一口,又深深喝了一大口,再抬起头。他的脸色变了。不仅眼睛似乎更亮,而且精神焕发。
“是啊,”他说“果然甜。这才是真正的水啊。我不敢肯定喝了这水不会送命。不过如果现在才知道这水的味道,我倒愿意这样死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爱德蒙问。
“这——这比任何东西更像光。”凯斯宾说。
“说得一点不错,”雷佩契普说“可以喝的光。我们现在一定贴近世界尽头了。”
大家沉默了片刻,于是露茜在甲板上跪下,就着水桶喝水。
“我生来还从没尝到这么香的东西呢。”她喘着气说“不过,啊呀——真有劲。我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吃了。”
船上的人一个个都喝了一通,全都久久默不作声。他们都感到这水简直太妙了,太有劲了,未免受不了;不一会儿,他们又开始看出另一种效果。我前文说过,自从他们离开拉曼杜的岛以来,光线很强——太阳很大(虽然还不太热),海面很亮,天空很灿烂。这时,亮光不见减弱——要说吗,反而增强了——可是他们倒受得了啦。他们可以一眼也不眨地笔直仰望着太阳,他们能看着比以前见过的更强烈的亮光。甲板上、船帆上、他们自己的脸上、身体上都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每根缆绳都闪闪发光。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时比平时大了五六倍,他们使劲盯着太阳,看得见从太阳上飞起的鸟的羽毛。
那天整整一天,船上简直没人说过一句话。直到午餐时间(谁也不想进餐,喝了这水大家就够受用的了),德里宁说:
“这点我弄不明白,一丝风都没有,船帆挂着不动。海面平静得像小池塘。可是我们的船还是开得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