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起身体,向远处广漠的平原、连绵的群山以及下面塞库洛人圆顶住所望去。
他用脚抵住交错的铁栏,几乎可以在这一不怎么平稳的位置上歇息。
冬天已来临。群山有时会披上银装。可今天,由于天空灰白一片,连山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居驻地的东边搭起一个古怪的巨大平台。四周被间隔距离很宽的杆子和电缆围住。台面非常明亮,闪闪发光,像是某种金属。平台南面有一圆顶建筑,塞库洛人出出进进。北边是一与之不同的古怪场地,圆柱形飞机时起时落。
飞机着陆时,尘土飞扬。飞机两边可以打开,卸下大块大块的东西,然后便起飞走了,消失在天边。
倾卸下来的东西被送上飞机平台之间的输送带,运到宽大闪光的平台上。
连续几天,一架接一架的飞机来回穿梭,到了第五天,平台上的东西便堆得像座小山了。
然后,最神秘的事情便发生了,每逢第五天,在那天的同一时刻,便会出现一种嗡嗡的声音。平台上的东西短暂地闪亮了一下发出一种低沉的爆破声,紧接着那些东西便消失了!
这是他在铁栏上观察到的周围的神秘现象之一,这一现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些东西哪儿去了呢?刚才还是一座小山,然后——嗡嗡地吼叫着“砰”的一声——便不见了。闪光的平台上再没什么东西了。
那些东西由飞机运来,接着送上输送带,然后便消失了。
现在,乔尼对这种现象见多了,能预报哪天,什么时候,甚至精确到了具体的时刻,此种现象会重演。到时他知道平台南边的圆顶屋会发光,平台周围的电缆会颤动,嗡嗡作响,接着是吼叫,然后“砰”的一声,所有的东西化为乌有。
可今天那儿发生了不同的事情。一台往输送带上运东西的机器爆炸了。塞库洛人涌上去,他们正抢救驾驶员,另外两名塞库洛人正在扑灭机器上的火。
乔尼想,这是一场事故。他贴着铁栏站了一会儿。没再发生其他的情况。
笼子的铁栏在颤动,传来了把他关进笼子里的那个塞库洛人的脚步声。乔尼从铁栏上溜了下来。
魔鬼来到门口,打开锁,走进来,两眼盯着乔尼。
最近魔鬼神态反复无常,令人难以琢磨。有时他很平静,有时则烦躁不安。
这会儿他很不耐烦。他粗暴地朝乔尼挥挥手,然后又指了指语言机。
乔尼深深地吸了口气。几个月来,只要一睁眼,他就趴在那台机器上,学呀,学。但他从没对魔鬼说一句话。
现在他要对魔鬼讲话了。乔尼用塞库洛语说:“出故障了。”
魔鬼好奇地看着他,然后它走到机器旁边,把操纵杆推下,机器没声音。魔鬼怒目圆睁,瞪着乔尼,好象是乔尼捣鼓坏的。接着魔鬼举起机器,看看底部。在乔尼眼里,这真实绝技,因为他自己一点也动不了这机器。
机器就是那天早上,爆炸前不久停止工作的。乔尼走近些看看魔鬼在干些什么。它打开底部的一个小挡板,一个钮扣样的小金属掉出来,魔鬼读了读上面的数码,然后把机器侧放,离开了笼子。
很快它回来了,把一个新的金属小纽扣放回机器原处,上好挡板。
它把机器扶正,轻轻碰了一下操纵杆,唱盘开始转动,机器开始说话:“请原谅,可是加法和减法…”然后魔鬼把操纵杆移到中间。
魔鬼用爪子指了指乔尼,又回头指了指机器。
乔尼又投入了学习。他用塞库洛语说:“那些都会了,需要新的唱片。”
魔鬼朝原来那摞需要几百小时才能听会的厚厚的唱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乔尼,面罩后面的脸变得很严峻。乔尼不知道它是不是要给他一拳,这时,魔鬼似乎下定了决心。
它把机器后袋里的唱片猛地拿出带走了。
不一会儿,他拿来了更厚的一摞子新唱片,并把唱片塞进机器存放箱里。它把原来的唱片拿掉,放上序号连着的下一个。然后它指了指乔尼,又回头指指机器。毫无疑问,它是要乔尼开始工作,马上开始。
乔尼长嘘一口气,用塞库洛语说:“人不吃生鼠,不喝脏水。”
魔鬼只是站在那儿盯着他看。然后它坐在椅子里,又看了他一会儿。
10
当特尔看到那个人时,就知道他所施加的影响在起作用。
作为一个保安长室官,在每个紧要关头他都依靠自己的影响力。
现在这个人被转变了,它意识到了他的影响力。
他坐在那里研究这个自称“人”的东西。难道它对自己的计划略有所知?不,当然不会。可能是因为他天天对他逼得太紧了,以致于这东西意识到它对他有什么用处。
或许他太纵容它了。他每天或隔一天不辞劳苦地出去为它射鼠。
而且,一开始不是还为它搞水吗?瞧瞧,为它的吃喝费了多少事。
而它却勇敢而坚定地站起来对他说它不吃那些东西。特尔进一步审视着它。可是,它并不强壮呀。它看上去弱不经风,它衣衫褴褛,并且冻得浑身发紫,脸色发青。他朝池子里瞥了一眼,上面的脏东西都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