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避所里怎么样啦?"谢林急不可待地问。
"安然无恙。根据计划安排,他们被封锁在里面,一直要躲到天亮,等到天边出现第一缕曙光才能出来。他们会没事的,可是城市,谢林——你没有办法——"他说起话来非常吃力。
塞里蒙说:"先生,要是你能相信我,听我告诉你我有多后悔——"
"现在没时间讲这些了。"谢林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塞里蒙,他把一只手放到阿瑟的胳膊上,"你怎么样?没事吧?阿瑟博士。"
"这有关系吗?"阿瑟靠着窗户,似乎从这儿能看见暴徒。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日食开始的那一刻,外面的每个人都认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像我们——我们,还有火焰派,所说的那样发生。然后大家开始歇斯底里,不久将燃起熊熊大火,我猜弗利芒的暴徒们也会出现。我们该怎么办,谢林?提点建议吧!"
谢林低头盯着脚趾出神。他用指节轻轻地敲打着下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很干脆地说:"干什么?有什么可做的?锁上大门,等待奇迹的出现。"
"如果告诉那些人只要他们冲进来,我们就杀了弗利芒,后果会怎么样?"
"你会吗?"谢林问。
阿瑟瞪着吃惊的双眼。"怎么——我想——"
"不,"谢林说,"你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如果我们威胁——"
"不,不,他们是宗教狂热之徒。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有弗利芒做人质,在他们潮水般涌进天文台时,可能正巴不得我们杀了他。他们才不会担心呢,而且你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干这种事。"
"当然不会"。
"那么,离日全食还剩多少时间?"
"不到一小时。"
"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只能试一下了。火焰派信徒们把暴徒聚集起来需要时间——这些暴徒决不会是信徒,我敢打赌。他们是城里的一群百姓,被五、六个信徒煽动起来。因为信徒向他们承诺,只要马上皈依,可以得到拯救,还有其他种种许诺——他们到这儿来闹事,需要更长的时间。天文台离城足足有5英里——"
谢林望着窗外,塞里蒙站在他旁边,顺着山坡往下看。山下面是一片片农田,往前是一幢幢白色的城郊住宅;极目远眺,城市中的建筑在地平线上隐约可见——城市正消逝在多维姆逐渐减弱的红光中,整个大地被噩梦般阴森的光线笼罩着。
谢林头也不回,说:"他们到达这里还要些时间。把门闩好,继续工作吧,但愿日全食能早些出现。我想,星星开始闪烁之后,暴徒们冲不冲天文台,信徒们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时的多维姆半亮半暗,一条分界线正把微微凹隐的部分由中间向光亮的部分移动。看上去犹如巨大的睑,无情地紧闭着挡住了世界的光亮。
塞里蒙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身后屋里轻微的喧哗声渐渐消失,然后被湮没,他只感觉到了屋外田野里沉沉的寂静,连昆虫也被吓得不敢鸣叫。所有的一切渐渐依稀难辨,好似
被染上一种奇怪的血红色。
"看的时间不要太长。"谢林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你是说看太阳的时间不要太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