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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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姆是一位老先生,现在,他正用音乐般liu畅而抑扬顿挫的声调,yin诵着他那chang达两百五十三个字的名字。
“就某zhong程度而言,”他说:“这串名字就是我自己的略传,可以让听到或者读到、感应到的人,了解我的背景、我在整ti中扮演的角色,以及我过去的zhongzhong成就。不过,五十多年以来,我都习惯别人称我杜姆,如果另有其他的杜姆出现,我可以改称为杜姆安迪欧,而在各zhong不同的专业领域中,我还会使用一些不同的简称。每过一个盖娅年,在我生日的那一天,我都会在心中默诵一遍自己的全名,就像我刚才念诵给你们听的那样。这样念可以给人很shen的印象,但我自己难免会有点尴尬。”
杜姆的shen材又高又瘦,几乎到了pi包骨的地步。他的行动虽然有些迟缓,shen陷的眼睛却闪着异样的青春光芒;高ting的鼻子又细又chang,可是鼻孔张得很大;双手虽然布满青jin,不过看不出有关节炎的迹象。他穿着一件很chang的袍子,颜色跟他的tou发一样灰,一直垂到足踝附近,下面是一双凉鞋,脚趾全都luolou在外。
崔维兹问dao:“请问您今年高寿,阁下?”
“请称呼我杜姆吧,崔。另外的称谓显得太正式,反倒会使你我两人难以自由jiao换意见。以银河标准年计算,我刚刚满九十三岁;然而gen据盖娅年,我还要再等几个月,才会庆祝九十岁的生日。”
“如果要我猜的话,我会猜您ding多不会超过七十五岁,阁…杜姆。”崔维兹说。
“以盖娅的标准而言,崔,不论是我的实际年龄或者外表,其实都还不能算老。不过别提这个了,你们吃饱了吗?”
裴洛拉特低tou望了望他的餐盘,里tou还剩下不少食物,他从来没吃过烹调得这么随便的一餐,简直淡而无味到了极点。他心虚地问:“杜姆,我可不可以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当然,如果冒犯了您,请您务必明讲,我会ma上收回。”
“请说吧,”杜姆笑dao:“不论你对盖娅上哪件事感到好奇,我都极乐意为你解释。”
“为什么呢?”崔维兹立刻追问。
“因为两位是我的贵客——我能听听裴的问题吗?”
于是裴洛拉特说dao:“既然盖娅上的万事万物,全都分享着同一个群ti意识,那么您shen为这个群ti的一分子,又如何能够吃这些食物呢?它们显然也是群ti的一份子。”
“说得很对!然而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循环。我们必须进食,而我们所吃的每一样东西,不论是植物或动物,甚至包括无生命的调味料,都是盖娅的一bu分。可是,我们不会为了娱乐或运动而胡luan杀生,当我们不得不杀生的时候,也不会让生灵遭受无谓的痛苦。只怕我们从来不曾在食物的色香味上花功夫,因为盖娅人除非需要食物,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吃东西。你们认为这顿饭并不算享受,裴?崔?不过,吃饭本来就不应该是一zhong享受。”
“不guan怎么说,被我们吃进去的东西,仍然还是这个行星意识的一bu分。只要其中某些成分与我的shenti合而为一,它就能够分享一个较大的整ti意识。当我死去之后,我也一样会被蛀尸的细菌吃掉,到了那个时候,我所能分享的整ti意识就小得多了。但是总有一天,我的某些bu分将会转移到其他人shen上,转移到许多人的shen上。”
裴洛拉特说:“这可以说是一zhong灵魂的lun回。”
“一zhong什么,裴?”
“我说的是一则古老的神话,不过目前在某些世界依然很liu行。”
“啊,我完全不知dao,改天你一定要告诉我。”
崔维兹说:“可是您的个ti意识——您之所以为杜姆的各zhong特征与特质,却永远无法完全重组了。”
“不能,当然不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仍将是盖娅的一bu分,那就够了。我们这里有些玄学家,觉得我们也许应该设法建立过去的群ti记忆,然而盖娅意识却认为这实际上是行不通的,而且gen本没有任何意义,反倒只会模糊现有的意识。当然啦,如果环境与条件逐渐改变,盖娅意识或许也会跟着改变,然而在可预见的未来,我看不出有这zhong可能xing。”
“为什么您必须死呢,杜姆?”崔维兹问dao:“既然您九十几岁还老当益壮,难dao这个群ti意识就不能…”
杜姆首度皱起了眉tou。“绝不可以这样,”他说:“我所能zuo的贡献只有那么多。每一个新的个ti,都是分子与基因的另一次重新组合,如此才能产生新的才干、新的能力,才能为盖娅zuo出新的贡献。我们必须不断补充新血,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腾出空位来。我已经比大多数人贡献了更多,但是我仍有本shen的极限,如今也已经渐渐bi1近了。我不想活过生命的大限,也无意在大限前死去。”
说到这里,他好像发觉傍晚的天色突然转暗,于是他站了起来,向两位客人伸出双臂。“来吧,崔、裴,到我的工作室去,我可以给你们看看我自己zuo的一些艺品。希望你们不会见笑,老tou子难免也有点虚荣心。”
他带领两位客人来到另一个房间,里面的一张小圆桌上摆着许多灰暗的透镜,全都两两成对连在一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