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言而行，其后十五分钟，她除了偶尔压低声音，吐几个字指示方向，其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偷偷望向她，暗自想：她比自己记忆中还要丽，因而心中迸一阵喜。说来真奇怪，现在他一也不到愤恨。

“对不起，”他说“可是…”

他对着纸片拼命皱眉，前后读了五遍，又对着整张纸瞪了半天，仿佛期待隐形墨的字迹陡然跃现。他不知不觉回看了看，街上却空无一人。然后他举起手来，准备将这张糊里糊涂的纸片丢到窗外，但迟疑一下之后，却将它背心袋中。

当他听到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嘘”的一下警告之际，他的手臂已切断光电波束，前门也已经打开。他手中突然多了一张纸片，可是当他转过去，却只见红影一闪，一个影就消失了。

“这个…”波拉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最基本的镇定“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那件事。在我遇到的外人当中，只有你称得上仁慈尚——我需要你的帮助。”

艾伐丹突然到全冰凉，如此大费周章，难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他将这想法凝聚成一个冷淡的“哦？”“不，”她回敬一声大叫，又说“不是为了我，艾伐丹博士，而是为了整个银河。丝毫不是为了我自己，丝毫不是！”“究竟是什么事？”

看来其他车辆的确都是前往剧场的，因为当他到达目的地后，发现所有车辆都一一被地下停车场吞没。于是他离开队伍，慢慢驶过剧场，开始等待一件他毫无概念的事。

“我也非常忙碌，谢克特博士。”

“嘘！”那人在座位上弯下腰“你有没有被人跟踪？”

“不要说笑，一直往前开，等我说转弯的时候再转…我的天，你还在等什么？”

“今晚八时，设法找到大剧场去，要确定没被人跟踪。”

他们停了下来，或者应该说，据少女的指示，艾伐丹将车停下。他们停在某个住宅区的一角，附近不见任何人影。小心翼翼地等了一阵，少女再度向前走的手势，他们便在一条车中缓缓前。车尽是一个缓坡，最后，他们了缓坡上的私人车库。

他走到门，内心充满对地球族类的愤怒。在不知不觉间，他想到自己的母星上四传的一些说法，例如“地球上的礼貌如大海中的燥”、“只有不值一文而且毫无价值的东西，地球人才会慷慨地送给你”等等谚语。

从人行坡上，突然冲个纤细的影，一路冲到他的车窗旁。他吓了一，定睛向那人望去，那人却以利落的动作打开车门坐了来。

车库的门在他们后关上，现在，车中的小灯成了唯一的照明光源。

谢克特博士淡淡一笑：“我的工作压力…”

这句话显然巧成拙，因为谢克特博士立刻反驳：“听着，不论是谁这样告诉你，他实在大错特错，他不该以为一个陌生人会特别友善。我心中没有什么好恶，我是个地球人…”

他听得这个声音。然后，那人又将兜帽拉下，淡褐的发，一双黑珠凝视着他。

艾伐丹抿着嘴，半转过去。

“你最好开始行动。”她柔声。

八钟的时候，在沿着弯弯曲曲的路排成长龙的车阵中，他驾着车缓缓前，那些车辆显然都是前往大剧场的。他曾问了一次路，那个路人则用怀疑的目光瞪着他（显然没有一个地球人不是成天疑神疑鬼的），随便答了一句：“你跟着其他车就行。”

“请你了解，艾伐丹博士，”他又急忙悄声“如果我表现得无礼，那我实在很抱歉，但我真不能…”

“我相当了解。”考古学家以冰冷的气说，虽然他其实一也不了解“告辞了，博士。”

假使当晚他有任何一件小事，而未能依照那个潦草字迹的指示赴会，那么毫无疑问，整件事就会到此结束，同时，几兆人的命或许也会跟着结束。然而，他正巧什么事也没有。

波拉以严肃的目光瞪着他，然后说：“艾伐丹博士，我很抱歉必须这样，以便和你私下谈。我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已跌到谷底…”

而且，他心中正巧还在嘀咕，不知送这个信的是不是…

“别那么想。”他笨拙地说。

“我必须那么想。我要你相信，我完全清楚那天晚上自己多么小心、气多么恶毒。我本不知该怎样歉…”

“我该被跟踪吗？”

一直等他了租来的地面车，他才打开手中的纸片，那上面写着些潦草的字迹：

“请别这样，”他将目光从她上移开“我当天也许有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