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蠹蛾的dao路(2)

街边的一个橱窗里陈列有十字架、锅炉guan，还有锌zuo的浇花壶，它们依靠着放在旧报纸上，前面的绣花台布上有一块铁pi，上面写有前进合作社。

只要有轨电车驶过，十字架，锅炉guan和浇花壶就会抖动。但是不会倒。

橱窗后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有剪刀，钳子，螺丝。桌后坐着一个男人。白铁匠。他穿一件pi围裙，结婚戒指挂在围着脖子的一gen线上，因为他的两只手都没有无名指。

他也有老顾客和过客。老顾客们说，他老婆死了很chang时间了，他一直没有找到第二个，因为那个婚戒一直挂在一gen线上。理发师说，白铁匠从来没有过女人，他带这个戒指订了四次婚，但是从来没有完婚。如果橱窗里装满了十字架、锅炉guan和浇花壶，白铁匠就会焊破旧的烧锅。

每当有轨电车从橱窗前驶过，十字架和锅炉guan之间就有脸从车厢里探出来。浇花壶上的脸因为行驶、因为锌的光亮而呈波狼形。等有轨电车过去了，浇花壶上就只剩下踩得光huahua的积雪的闪亮了。

阿迪娜的那件树梢朝下的裙子已经穿了好几个夏天了。她在chang个子，因此裙子一年夏天比一年夏天短。树梢在所有的夏天都倒挂着，一直非常沉重。这位脸色羞涩的城郊姑娘走在人行dao的边上，不断chang高的树下。树影从来遮不住她的整个脸庞。树影中的脸颊清凉，而太yang下的脸颊则火热并且发ruan。阿迪娜在清凉的脸颊上感觉到了一gen拉链。

一场暑雨，石tou并没有凉下来，在内院里，一列黑黑的蚂蚁爬进石toufeng。阿迪娜把糖水guan进圆mao衣针的透明ruanguan里，然后把ruanguansai进石feng。蚂蚁爬进ruanguan，一个接着一个，时而一个tou，时而一个肚子。阿迪娜点燃火柴，把ruanguan的两tou烧封住，然后把ruanguan当zuo项链围在脖子上。她走到镜子前，看见项链是有生命的，尽guan蚂蚁粘在糖上已经死了，每只蚂蚁都待在它们窒息死去的地方。

在项链里，每一只蚂蚁对看它们的眼睛来讲都是一只动物。

阿迪娜每个星期都去理发店，因为tou发chang得很快，而tou发又不准遮盖住耳廓。在去理发店的路上，她会经过那个陈列有十字架、锅炉guan和浇花壶的橱窗。白铁匠向她招手。她走进去。他给她一个用旧报纸zuo的提袋，里面是五月熟的樱桃，六月熟的杏子，夏天熟的putao，虽然它们在各个地方的花园还没有成熟。阿迪娜当时以为，报纸用的纸tou可以改变水果。

白铁匠给她袋子时，会说，吃，抓jin吃，否则就坏了。她急急忙忙地吃。其实水果要坏，在白铁匠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坏了。然后白铁匠会接着说，慢点吃，每咬一口都要慢慢地品味。

她在嚼，在吞，在看，看火焰在烙铁旁边闪烁，锅底的dong如何被覆盖住，被填满。刚刚填满的dong亮晶晶的，亮得同橱窗里的锅炉guan、十字架和浇花壶一般。如果火焰不添舐锅底，死亡就会咬pi眼儿，白铁匠说。

有一天，那是在下午，阿迪娜带着她的蚂蚁项链去剪tou发。她在那面大镜子前的椅子上坐下，tui来回晃动。理发师把她的tou发梳理到脖颈后面，然后把梳子放在她眼睛前挥，说，要么让蚂蚁gundan，要么你带着蚂蚁gundan。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男人在睡觉。他的大tui上趴着理发师的猫。男人很瘦，每天早晨去屠宰场，走上桥的时候，tou上都会有一个ji冠子。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把猫顺着镜子扔到门前。我受够了屠宰场的那些死动物，他嚷嚷dao，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地上到chu1是剪下的碎tou发，那些彼此认识的消瘦不堪的男人们的tou发。tou发看上去很脆，有shen灰，浅灰，还有白tou发。tou发密密麻麻的如同chang在一个硕大的toupi上。一簇簇tou发之间有蟑螂爬来爬去。只见tou发忽而翘起，忽而沉下。tou发有了生命，因为蟑螂在抬着它们。但是在男人的tou上，tou发则没有生命力。

理发师把剪子扔进拉开的抽屉里。这样我没法剪，他说，蚂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