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2)
我要离开花边,走上地毯,那里的脚下是坚实的柏油路,死亡无法从泥土爬上脚踝。我要像城里女人一样涂着红指甲坐火车,穿优雅的蜥蜴toupi鞋走在柏油路上,听鞋底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我两次进城看病时见到的那样。虽然我只了解农民,但我无法认同贪婪的庄稼地的生活,无法与映在pi肤上的叶的绿色妥协。我知dao,庄稼养育我,只是为了将来吃掉我。它时时chu1chu1都在提醒,我们只是未来死亡陈列馆的一个候选人。我不明白,大家为何能安心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这样一个地方。
那时我很失败,因为我的行为无法说服自己,我的思想也无法令人信服。我将瞬间片刻打开的feng隙,不能大到人力所及之物可以填入。我挑战赤shen走来的倏忽易逝,却无力找到可以勉强自己顺应世俗的尺度。
从pi肤中hua出落入虚无令人蒙羞。我曾试图接近周围的环境,让它将我打磨,将我损耗,把我肢解到永远不能复合。现在看起来,当时的行为近乎luanlun。我渴望“正常的jiao往”却又将它拒之门外,因为我无法zuo到对一切听之任之。我迫切需要心如止水,却不知如何才能zuo到。外在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我也从未想过讨论这些,但tou脑中的“迷失”则须掩饰。方言中除了形容shenti的“慵懒”和jing1神的“shen邃”之外,没有其他词汇,当时没有,我至今也未找到。不是所有事物都有适合它的表达,人们也不总在词语中思考。我就是这样。我对很多事物的思考,无论在村子的方言德语,城里的标准德语,还是罗ma尼亚语,无论在西德德语还是东德德语,还是在书本中,都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内心的领域无需言语的覆盖,它将我们带到词语无法驻足之地。最关键的东西往往无法言说,而言说的冲动总在它shen旁liu淌。只有西方人认为,说话能解决大脑的迷惑。但说话既不能打理玉米地里的生活,也不能安排柏油路上的生活。不能容忍无意义的事情,我也只在西方看到。
说话能zuo什么?如果生活中的绝大bu分已经失常,词语也会失落。我看到过我曾拥有的词语失落,我敢肯定,那些我可能拥有却并未拥有的,也会随之一起失落。不存在的会和已存在的一样,终会陨落。我永远不会知dao,人们需要多少词语才能完全覆盖额tou的迷失。而当我们为它找到词汇之时,迷失又匆匆离它们而去。哪些词,须以何zhong速度备用,并随时与其他词汇jiao替,才能赶上思想的脚步?怎样才算赶上了思想的脚步?思想与思想的jiaoliu,和思想与词语的jiao谈,本来就是两码事。
尽guan如此,表达的愿望依然存在。如果不是一直拥有这样的愿望,我不会想到要为ru飞廉取名,好用正确的名字去称呼它。如果没有这样的愿望,我也不会因适应环境的尝试失败而使自己陌生化。
物品于我一向很重要,它们的外形和主人自己的影像一样。要想了解一件物品,只需看它的主人,他们之间密不可分。物品是从人的pi肤剥离的最外层bu分,如果它们的生命比主人更chang,逝者就会在他们遗留的物件中徜徉。父亲去世后,医院把他的假牙和眼镜转jiao给我。家中厨房放餐ju的一个抽屉里,一直放着几把他的小螺丝刀。父亲在世时,母亲总是嘟囔着叫他拿走,可他死后,螺丝刀在那儿一放又是好几年。这时,厨房抽屉里的螺丝刀不再碍母亲的眼了。主人已不在桌边,至少他的工ju可以和餐ju放在一起。逝者已去,生者不再拘泥于常规,手下也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