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事！”她说。“哪个月份呢？”

十一月很吉利！可是她真愿意能够早一，这要詹姆士等得太长久了，偌大的年纪！

等！她们担心詹姆士要等，可是她们自己却是一直等惯了的。的确，这是她们最大的消遣。等！等“泰晤士报”看；等这一个侄女或者那一个侄男来逗她们开心；等尼古拉健康的情况；等克里斯朵佛决定上台演戏；等坎德太太侄儿开矿的消息；等医生来诊视海丝特姑太一清早就醒的病；等图书馆里那些经常派人借去的书；等悌西伤风；等哪一天天气非常温，然而不太，她们就可以上坎辛登公园去转一趟。等！两姊妹分坐在客厅炉两边，等当中那架钟报时，她们疲瘠的、满是青和骨节的手拈着衣针和绒线钩，她们的发——就象克特①的风狼一样——永远不许再变颜。穿着她们的黑绸或者黑缎①十世纪时侵略英国的丹麦人、盎格鲁人和挪威人之王，继他的父亲被立为英王，传说他曾命令海狼不要的衣服在等，等里敕令海丝特可以穿她的绿衣服，裘丽可以穿她更的枣衣服。②等！一面等，一面把她这个小家族世界里的小小乐、小小忧愁、小事情、小期望，在她们老脑里缓缓地翻过来、复过去，就象母在自己熟悉的田野里耐心啮草一样。而且这件新事情的确是值得等的。索米斯一直就是她们的儿；他总喜送给她们画，过去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来看望她们，真叫人想，而且他一个亲事的不幸遭遇也的确需要她们的怜惜。这件新事情——索米斯生一个继承人——对他说实在太重要了，而且对他亲的父亲说也实在太重要了，恐怕他不等到一个落石，决不会轻易就死。詹姆士就恨事情没有把握；而且蒙达古又是那样，叫他除掉那些小达尔第之外，一个孙都没有，当然不会心满意足的。说到底，自己的姓氏确是重要！所以詹姆士的九十岁生日快到时，姊妹两个很不放心他是怎样保重的。在福尔赛家人中间，他是第一个活到这样龄，就好象给抓着生命不放的人树立了一个新的表率似的。两个人觉得这件事情太重要了，因为她们一个是八十七，一个是八十五啊；不过她们并不想替自己打算，因为悌西还不到八十二，她们得替他打算打算。当然，还有更好的世界。裘丽姑太说的一句话就是：“在我父亲的家里有许多住，”——这句话总给她安，因为使人连带想起房产，而亲的罗杰就是在房产上发的财呢。《圣经》真是个宝库；而且星期天天气非常之好时，早上总有礼拜的事情；有时候，袭丽姑太肯定悌西不在家时就会偷偷走他的书房，在他那张小桌上面的书籍中间随便放上一本翻开的《新约全书》——当然他是喜看书的，从前还办过版事业。可是，事后她却看悌西吃晚饭时总是生气。而且，史密赛儿不止一次地告诉她，打扫书房时在地板上拾到书。尽如此，她仍旧觉得天堂未必有她们和悌西现在等着的、而且等得很久的那些房间舒适。海丝特姑太想到那么费事，尤其吃不消。任何改变，或者不如说任何改变的想法——因为从来就没有过——总使她非常烦恼。裘丽姑太兴致比较好，有时觉得一定很有玩，那一年亲的苏珊去世，她上白里登的那一趟就玩得很开心。不过白里登是大家都知好的，天堂究竟是什么一个样却很难说，所以整个说来，她并不是那样安心安意在等着。

裘丽姑太睛里快乐来。

八月五号，詹姆士过生日那天的早上，她们觉得特别兴奋，坐在床上吃早饭，就由史密赛儿给她们把些小纸条在她们中间递来递去。史密赛儿一定得去跑一趟，把她们的祝贺和些礼带了去，并且打听一下詹姆士先生可好，一天夜里可曾开心得睡不着。回来时，史密赛儿可不可以上格林街去看一下——稍微要绕路，不过来时可以在证券街搭公共车；史密赛儿也可以散一下心——记着跟亲的达尔第太太说，在离开敦之前务必要来看望她们一下。

“啊！”维妮佛梨德说“他快要有了——除非事。”

“不知，”她喃喃地说“亲的索米斯听到会有什么想！他极其盼望自己能有个儿，我一直就听见人家这样说。”

“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