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格拉德曼轻声说“他已经死了七年——已经符合诉期限法的规定了。”

“他不会名动京师的，”索米斯说。

“如果他们要征收资本税的话，他们还可以找上那些委托人。所以，先生，你还是躲不了。

“为什么？他多大年纪？四十岁？”

“这是复本，先生。”

“啊！”格拉德曼说。

他一面压制着这无聊的幻想，一面打开他的结婚赠与书。自从他父亲逝世和芙生的那一年，他重新了遗嘱之后，已经有十八九年没有看了。他想看一看那句“在有丈夫保障的法律条件下”写去没有。对的，写去了——怪句，当你想到它时，这个名辞也许从养借用过来的！只要她始终是他的妻，而且将来居孀时守节，就由他付给她一万五千镑的利息收（包括所得税在内）——文字写得很陈旧，但是相当明确，以此来限制芙母亲的行动不致越轨。他的遗嘱上给她凑足了一千镑的年金，也是同样的条件。好的！他把复本还给格拉德曼，格拉德曼接过来睛抬也不抬，转过椅，把来放在原来屉里面，继续算他的账。

“我不敢说，”索米斯说；“我不相信他们。”

“不行，”索米斯说。“我不喜这关系。”他站起来。格拉德曼忽然说：

“是啊，他不妨算一个。我得有三个人。福尔赛家现在没有一个我看得中的。”

索米斯把那张单和另外一些单穿在一起。把帽挂上。“我要看看我的遗嘱和结婚赠与书，格拉德曼。”

“格拉德曼！我很不喜前的这局势；有不少的人连一常识都没有。我要想个方法保障芙小不遭受任何可能产生的意外。”

“这不相。你起草一张赠与书，把我的全财产都平均赠给芙小的女，先由我终享有财产息，我死后由芙小终享有财产息，但没有期前理权，再加上一条：如果碰到有什么挪用终息的情形时，这些息就归委托人掌，由他们全权考虑怎样把这些息用在对她有益的方面。”

“是——啊，”他说；“风气很糟。”

“你不能指望他在这大年纪就名，索米斯先生。”

格拉德曼在墨纸上记了个“2”字。

老格拉德曼把转椅极度转过去，从左手最下面一个屉里两张稿。恢复了原状之后，他抬起那张须发白的脸，由于弯腰的缘故，涨得通红。

“哪些委托人呢？小金生先生；倒是个很不错的稳重的年轻人。”

格拉德曼嘎声说：“在你这样年纪，先生，这未免太过分了；你自己不能主了。”

“这是我的事情，”索米斯厉声地说。

索米斯接过来。他忽然有了一个怪念，想到栖园有一只大的、用来看守院的虎纹狗，总是被他们用链锁着；后来有一天芙跑来，非要把狗放掉不可，可是那狗一放来立刻咬了厨，他们就把狗打死了，格拉德曼多么象那只狗啊。你如果把他的链解开，他会不会咬伤厨呢？

“小尼古拉先生也不行吗？他现在了，我们给他搞过辩护书的。”

“是——啊，”格拉德曼说。

“噢！”他说“他们不会这样的！”

格拉德曼在一张纸上记下来：“终息——期前分——挪用息——全权考虑？。”又说：

“先生，这要等过两年才能免除遗产税呢。”

“普通限制期前分的办法在这里用不上。”

“是——啊，很年轻呢。”

“好吧，把他放上去；可是我要找一个对这件事情比较关切的人。现在一个也找不到。”

“假如这些工党家伙，或者更糟糕的人上了台！危险的就是这些一门心思的人。你看看尔兰！”

索米斯嗤了一声。两年！他不过六十五岁啊！

“法勒里先生怎么样，现在不是回国了？”

“法尔？达尔第吗？那样糟糕的父亲？”

“假如我上对她作一笔赠与，而把我作为一个终受益者，他们除掉利息之外就没法拿走我什么了；当然，除非他们修改法律。”格拉德曼移动一下，笑了。

“是——啊；不过什么都在跌，索米斯先生。”那个兼职的职员退去了。

格拉德曼那张被无数羊片养得油光刷亮的脸上挤一微笑来，那是一个成天伏案的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