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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事到如今左右为难(1/7)_古拉格群岛_名著_聚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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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事到如今左右为难(1/7)

第一章 事到如今,左右为难

“又不悔改他们那些凶杀…的事。”

《新约-启示录》第九章第二十一节

第一章事到如今,左右为难

当然,将来人们是会谈起我们的。我们对此并没有丧失希望。因为凡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其真相迟早总会为人们所知。但是,原来没想此事绝不会很快发生,总要等到我们这些人大bu分去世之后,而且将是在环境完全改观的时候。我把自己看作古拉格群岛史的编纂者,一直在写啊,写。可是,对于生前能看到它问世,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历史的进程经常以其意外转变使我们吃惊,就连最有dong察力的人也不例外。我们未能预见到这一切将会怎样发生。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可是,竟然一切都突然颤动起来,开始有所进展了。于是,刹那间,通向这个社会的shen渊的门扉仿佛微微开了一dao小feng儿,而且有两三只真理的小鸟居然趁着那门扉还没有重新chang久地关闭之前得以飞了出来。

我有多少前辈未能写到底,写出的东西未能保存下来啊!他们未能坚持到最后,未能攀登到上面来!而这zhong幸福却落到了我的tou上:我得以在铁门扉重新关闭之前,从它的feng隙里把极少的一点真相第一次传递到外面去。

立刻,这点真相,好似由反物质所包围的物质一样,爆炸了!

它爆炸了,随之发生的是读者来信的激liugungun而来,尽guan这也是意料中的事。然而,接着便是报刊文章的激liu冲过来了,但那激liu是透过咬牙切齿声、压抑着憎恨和满心不快冲过来的,这样一些满篇赞扬俗tao的官样文章委实令人厌恶。

当从前蹲过监狱的人们听到所有报纸一齐发出的这片叫好声,得知有一本关于劳改营的小说“问世并受到报界chui捧时,他们一致断定:“这又是杜撰!难为他们想得出还要借这个题目来造谣!”的确,要说我们那些通常言过其实的报纸会突然热心地赞扬起真理来,这确实无论如何也很难设想!有些人则对我的那本小说干脆连看也不看一眼。

可是,当他们一旦开始谈它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拼发出一片shenyin声——那是喜悦的shenyin,也是痛苦的shenyin。于是,信件又像雪片一般飞来了。

这些来信我都保存着。我国同胞们是极少有机会说出自己对社会

问题的看法的,以前的囚犯尤其如此。要知dao,他们曾经多少次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信念,曾经受过多少次欺骗啊!但是,这一次他们相信了:一个真理的纪元终于开始。现在可以堂堂正正地说话,可以大胆地写作了!

但是,当然,他们又一次受骗了。这已是第多少次了啊!…

“真理取得了胜利,但是迟了!”他们这样写dao。

实际上甚至比这还要迟,因为它gen本没有取得胜利…

自然,确实有一些tou脑清醒的人,他们不肯在信尾署名(余生无几,我还要自已保重呢!”),或者就在报纸上chui捧得最厉害的时候向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我很奇怪,沃尔科伏依怎么会同意你发表这bu小说的?我很不放心,你现在是否又被关进了加强guan制工棚?请速回信。…”或者就干脆问dao:“怎么搞的?怎么还没有把你和特瓦尔多夫斯基”关起来月

就是这样。是他们的捕兽夹子卡住了,一时没有发动起来。那么.沃尔科伏依之liu该怎么办呢?只好也抄起笔来,也写信,或者就给报纸寄反驳文章。他们中间有些人还确实有点文采呢!

从这第二zhong来信的洪liu中,我们懂得了应该怎样称呼这些人,也就是知dao了这些人自己是怎样称呼自己的。过去我们一直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曾把他们叫zuo什么“劳改营的统治者”、“劳改营主人”或“劳改营首chang”不,他们叫“实际工作者”!噢,这个词可太漂亮,太妙了!要说是“契卡工作人员”吧,也不大贴切,于是他们自己找到了“实际工作者”这个词。

这伙“实际工作者”在信里写dao:

“伊万-杰尼索维奇天生是个善于拍ma的人!”

(B-B-奥列伊尼克,于阿克纠宾斯克市)

“舒霍夫这个人既不使人同情,也不叫人尊敬!”

(ma特维耶夫,于莫斯科)

“对舒霍夫判刑完全正确…把囚犯放出劳改营外,他们有什么事可干?”

(西林,于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市)

“对这些灵魂卑鄙的侏儒判刑太轻了!我丝毫也不可怜…这些卫国战争中的败类!”

(E-A-伊格纳托维奇。于基莫夫斯克市)

“舒霍夫是个害人的老手,是一只狡猾残酷的胡狼。他活着就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pi!”

(乌斯宾斯基,于莫斯科)。

一作者不去描写那些最忠诚的人们在一九三七年是怎样死去的,却选择了一九四一年的劳改营来描写。可那时被关进劳改营的大都是些只顾自己的家伙hu一九三七年的时候就没有像舒霍夫这类人。当时那些人是在忧伤中默默死去的,他们当时想的是:这是谁的需要?”

(潘科夫,于克拉ma托尔斯克市)提到劳改营的内bu制度时,这一类人在信中说:

“为什么要给不劳动的人那么多饭吃?他们的jing1力反正用不完…我看,对待犯人们还是过于宽大了。”

(戈洛温,于阿克mo林斯克市)

“至于伙食标准,不应忘记他们不是在疗养院。他们只应通过诚实的劳动来赎罪。这bu小说侮辱了内务bu的士兵、军士和军官们。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但是这个人民被写成了什么样子…?——被写成了一群‘鹦鹉’、‘糊涂虫’、‘笨dan’。”

(ba祖诺夫上士,于奥伊米亚肯市。五十五

岁,在劳改营服兵役到老)

“劳改营里滥用职权的行为比其他任何苏维埃机关(!)都少。我敢肯定,现在劳改营里的制度比从前严厉多了!

警卫人员并不知dao是什么人、为什么事在坐牢。”

(卡拉哈诺夫,于莫斯科近郊)

“我们这些执行法纪的人也是人,也希望自己有一番作为:我们也并不是总向那些倒下去的人开枪的,而且我们自己也冒着危险呀。”

(格里戈里-特罗菲莫维奇-热列兹尼亚克)

“这bu小说里的一整天充满了囚犯们的恶劣行为,gen本看不到行政当局的作用…要知dao,劳改营里guan制囚犯的制度严格并不是由于个人迷信的结果,那是在执行法院的判决嘛!”

(格里戈里耶夫)

“照索尔仁尼琴的描写看,似乎劳改营内整个工作中gen本不存在什么党的领导。可是,要知dao,那时也和现在一样,劳改营里也是有党的组织的,是党组织在凭着良;心安排整个工作的。”

(而实际工作者们则)“只是按照规章、指示、命令的要求执行任务而已。而且,就是这些当时在那里工作的人们现在还在那里工作(!),或许人员还增加了大约百分之十。这些人工作出色,多次受到表扬,他们一直被列为优秀工作者。”

“此书引起了内务bu全ti人员的极端愤怒-…-这bu作品中所包han的仇恨之shen,简直使人惊讶…它有意煽动人们反对内务bu的情绪!为什么我国有关机关竟允许对内务bu的工作人员如此横加侮辱?…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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