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恋。
无论正春、礼子还是初枝都不知道此事。
阿岛在为“不想让初枝重蹈自己覆辙,况且对方又是那人的儿子…”和“让孩子们完成父母未完成的爱,这可是一段奇缘”的这两种想法而感到左右为难。
难道以初枝复明为契机,把她交给已经来到的命运之神不好吗?
也许初枝是个带着幸福而诞生的孩子。
初枝既非像当年的阿岛身为艺妓,正春也没讲想纳她为妾。总不至于以待客行业出身的女人的卑屈的胸怀去妨碍女儿的命运吧。
正因为阿岛对年轻人的爱之脆弱和发发可危看得太重,所以才更加清楚地懂得不管将来结果如何,都应尽情相爱的可贵。
她想到了刚才自己对正春说的“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多少年来一直看的尽是女人可悲的爱情…”的那些女人,可转而又想她们是生活在花柳界这一特殊世界的女人。就这样边想边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猛然间眼前出现了白色绷带。
一看到人头上的绷带,所有的人都像是初枝,她惊愕地收住脚步。
那人是芝野的小女儿。
怎么还为看那伤来医院?阿岛倏地垂下头,想说点什么,可是夏子耸着肩膀,只瞪了阿岛一眼就快步走了。
“她也是初枝的姊妹。”
阿岛想追上去向她道歉。只见她穿着女学生的棉袜子怒气冲冲地踩着地走过去。阿岛目送着她那强劲的脚步。
“迈着那么强有力的步伐,恐怕伤已经快好了吧。”
路两旁是冬季凋谢的樱花街村。
初枝早已急不可待,一见到母亲马上就说:
“妈妈,还是人最好啊。看过之后一想…”
九
初枝令人振奋的声音感染了阿岛,她问:
“哦?人?”
“对。苹果和花,是很漂亮,令我吃惊。可是没有记住。人的脸看起来可怕,但是…”
初枝露出一副有重大发现的喜悦神情。
“太可笑啦。”
“是人脸?”
“对,事后一考虑,它记得最清晰。”
初枝不知说什么好,受苹果和花的鲜艳颜色的影响,在她脑海里人脸宛如摇曳的光环,若隐若现。
仿佛是诞生某种美丽的东西的象征。
对人脸产生了一种令人压抑的亲切感。
不禁想到人就生活在苹果和鲜花般的色彩世界里。
“眼睛似乎是活的,它总是老老实实地呆在里边吗?”
“哦,也许到了半夜它会从脸上溜出来,飞来飞去的。”
“真可怕。爸爸他变冰冷已死去。在那遗体中如果只有眼睛还活着…”
阿岛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胡说八道,真讨厌!”
“妈妈和正春相当不同吧。怎样的不同?”
“脸一人一个样,大家都不相同。”
初枝的眼睛尚无法分清楚,这情有可原。
初枝脑中的视觉中枢,由于受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强烈刺激,猛地苏醒过来,但是却没有跟记忆中枢的联络。给见到的东西作出判断,分清是母亲还是正春,这是记忆中枢的功能,因为初枝未曾有过任何记忆,所以现在即使突然可看见,也无法分清它是什么。
倘若他们二人默默地站着,哪人是母亲,哪人是正春,凭初枝的眼睛却无法加以判断。
“用手摸一摸…说,啊,手。甚至于站在眼前的父亲也不知道,一叫孩子,凭其声音才知道…啊,爸爸。”
高滨博士曾对礼子讲过这样的一个孩子,初枝就如同那孩子一样。
要想凭换绷带这么点儿时间就记住人们的脸,根本不可能。
仅仅是留下了人脸这一惊奇的印象而已。
“我认为看见了它,刚才单独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当中也有我的脸,这让人可怕。”
“漂亮吧?”
“一点儿也不漂亮。”
初枝伸出手触摸了一下母亲的脸,好像既放心又纳闷,说:
“不错,还是妈妈。”
那天夜里初枝兴奋得无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