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象周如何在女孩玖面前献媚的情形,觉得非常可恨,恨不得有机会雇人打他一顿,但还没有走到车站,他的思想又改了方向,凭记忆想起《大文月刊》的通信处详细地址,以为明天即应当寄一本诗给这个有声望的名人,期望到那有名的批评了。
男子周临走时,男子A托他,为蔡带三十块钱回去,另外又还蔡二十。正想来到这里同A借钱供给蔡夫妇狱中费用的呢,完全把上海方面的隐瞒不说,拿了钱,看看表,只差二十分火车就要到站,嘱咐到A安心在这院里养三五天再出院,就要走了。
“不坐坐么?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明天要到上海去。”
女孩玖听到这个,就大声的很惊诧的样子说“绝对不能到上海去!”
“玖,那你去吧。我们应当要安置一个炉子,还得买一点吃的东西!你去为我买吧,只看你自己会不会做这些事。”
“我完全会,你只不要即刻出院,我一切去办!医生告过你说血分太坏,缺少凝结成分的胶质。还有,一出去,就——”男子周不让他们说话到最后,就打断了这谈话,一面说要走要走,一面向女孩玖示了一个意,再同A握握手,很丈夫气的走了。女孩玖送了周出到门外,很忧愁的说“我怕瞒不了他!”
“不行,他今天无论如何不能因为知道这个消息,耽搁了他晚上一晚安静的睡眠。”
“我怕他要问我!”
“你不要一个人再在他这房里陪他了。你当借故说学校有事情非做不可,就返到学校里去,也不要为这个事担心失眠。
事情是可以水落石出的!一点不要紧,你就照到我的计划去做,隐瞒两天,到他可以抵抗身体上的衰弱时,我们再告给他就无害于事了。“
女孩玖当真即刻就离了二哥的病院,一个人很寂寞的返校中去了。一个下午没有见到二哥,男子A,还以为一定是又在学校因为想起病人的事情在哭,眼睛哭肿了,既不敢到堂上听课,也不敢到病院中来。女孩玖的哭是当真的,因为想起二哥,也想起平素教过英文的蔡夫妇,为巡捕捉去,在狱里床也没有的情形,所以心上就软弱得很,不得不哭了。
三
到了晚上玖没有吃多少饭。因为五同玉的不了解,以为眼泪的多同食量的少全为二哥的病,又因为不愿意为同楼的五与玉不了解的安慰,所以仍然走到女生朱处去读书。
“玖,你又哭,这真是不对的!你又说要学做一个大人,你看大人有成天流点泪的么?”
“是的,我忍了,我也骂我自己,这是不对的。”
“我也明白是你心上的软弱。”
“只有你同二哥能明白我这个不可治的玻”“应当要克制自己,并且把身体精神,锻炼得坚强一点,才能做人。”
“朱。你不知道,今天的事是我有理由哭一会儿的。”
“什么事?”
“我明天后天会告诉你。”
“为什么又要几天以后才能让我知道?”
“我答应了别人。”
“答应了谁?哭也得瞒一天两天吗?”
“不是哭,是因隐瞒那件事,我才哭!”
“是家中有信来么?”
“不是。”
“是哥哥病得很严重么?”
“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