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她。
他对这种反驳已有充分的准备,他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告诉这姑娘,她不可能知道这两个月里他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她要求他解释,但他说他宁愿不去细述这些伤心的事,只是说他是一次可怕的忘恩负义的受害者,他忽然发现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完全孤独的,没有一个朋友。
他担心茹泽娜会逼他进一步细述他的痛苦,而他也许会很容易陷入自己的谎话中纠缠不清。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茹泽娜听得很热心,并且很高兴听到了一个对于克利马两个月沉默的解释,但她并不在乎他的"不幸",唯一使她对他的忧郁感兴趣的是,他们都很忧郁。
"我老是想到你,我本来是愿意帮助你的。"她说。
"我是这样厌恶这个世界,以至我不想看见任何人。阴郁的人不会有好交际。"
"我也很孤独、悲伤。"
他抚摸着她的手,"我明白。"
"很久我就知道,我们快要有一个孩子了,可你从不给我打电话。我无论如何要生下这个孩子,不管怎样,即使你不来,即使你决不想再看见我。我对自己说,即使我被完全抛弃,至少我还有你的孩子,我决不打掉他,决不…"
克利马顿时十分惊慌。
幸亏,懒散地施着脚步在桌子之间走的服务员,这时来到跟前,要他们点菜。
"一杯白兰地,"小号手轻声说,随即又改口,"来两杯白兰地。"
一阵沉默。
茹泽娜低声说:"我不会让他们把我的孩子打掉,没有什么能阻拦我。"
他终于恢复了镇静,"不要这样说,你毕竟不是唯一的当事人,孩子不只是女人的事,这关系到两个人,我们必须共同处理好这事,否则我们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这话从他嘴里一说出来,他就意识到他刚才已经间接承认了,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以后同茹泽娜的全部谈话都得以这一假定为基础。他正在按照计划行事,这是预先反复斟酌过的一个让步,尽管如此,克利马还是被自己的话吓住了。
服务员端着两杯白兰地回来,"您是克利马先生,小号演奏家。"他说。
"是的。"
"厨房里的姑娘们认出了你,那海报上是你!"
"是的,"
"我听说,你是所有十二岁到七十岁的姑娘们崇拜的对象,"服务员说,他转向茹泽娜:"那些女人们都嫉妒得要命,当心她们把你的眼珠抠出来!"当他回厨房去时,他几次回过头来,露出粗俗放肆的笑容。
茹泽娜重新说:"我决不会让他们把孩子打掉,总有一天,这孩子也会使你感到幸福的。我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千万不要以为我会烦扰你,你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这是我的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他完全留给我。"
没有比这种一再保证更令男人紧张的了,克利马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消退,他已完全不抱任何挽回的希望,于是陷入了沉默,茹泽娜最后的话在这沉寂中发出回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完全无助。
然而,他随即想到他的妻子,意识到他决不能投降。他把手滑过大理石桌面,触到茹泽娜的手,他抓住她的手指,说:"我们把这孩子忘掉一会儿吧,不管怎样,这不是主要的事,你认为我们两个没别的事可谈吗?你认为我是为一个胎儿才开车到这儿来看你的吗?"
茹泽娜耸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