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时间越来越短了。”
他相当不好意思地望望我。“实际的情形是,谁也说不了,也许一个人如果要死的话,还是把自己跟教会的关系搞搞好为上。”
我完全懂得他的意思。多数的法国人,不管他们平时怎样随便闻弄宗教,到了临终时,都还是愿意和他们几乎骨肉相连的信仰妥协的。
“你是要我向他提出吗?”
“先生如果肯行好的话。”
这个差使我并不怎样喜欢,但是,艾略特毕竟多少年来都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履行一个天主教徒的职责也是对头的。我上楼进了他的房间。他仰卧着,人又瘦又憔悴,但是,神志完全清楚。我请护士出去。
“艾略特,你的病恐怕很重了,”我说。“不知道,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找个神父来?”
他看看我,有半晌没有说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要死了?”
“哦,但愿不是如此。不过还是把稳的好。”
“我懂了。”
他不作声。这的确是个难受的时刻,当你不得不向一个人说出我刚才向艾略特讲的话时。我没法望着他;自己牙关紧咬,生怕要哭出来。这时我人坐在床边,面向着他,伸出一只胳臂撑着身体。
他拍拍我的手。
“不要难过,我亲爱的朋友。义不容辞的事,你懂。”
我傻里傻气地笑了。
“你这个怪家伙,艾略特。”
“这就对了。现在打电话给主教,说我要忏悔并且受涂油礼[注]。如果肯派夏尔神父来,我将感激不尽。他是我的朋友。”
夏尔神父是主教的代理人,我以前也提到过。我下楼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和主教亲自讲了。
“急吗?”他问。
“很急。”
“我立刻就办。”
医生来时,我告诉他适才的事情。他和护士一同上楼去看艾略特,我在楼下饭厅里等着。从尼斯到昂第布开汽车只消二十分钟,所以过了半小时多一点,一辆大黑轿车就开到门口。约瑟夫跑来告诉我。
“CestMonseigneurenpersonne,Monsieur[注],是主教本人。”他慌慌张张地说。
我出去迎接他。主教并不如往常一样带着他的副手,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带着一个年轻神父;神父携着一只盒子,想来里面装的是进行涂油礼的用具。
汽车司机携了一只破烂相的黑皮包跟在后面。主教同我握手并介绍了他的同伴。
“我们可怜的朋友怎么样了?”
“恐怕病得很厉害呢,主教大人。”
“请您把我们带到一间屋子里,好穿上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