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将失去自由，而我是喜无拘无束的。可是，一个人应当考虑到自己的前途。不瞒你说，我已经是四十开外的人了，这事只有你我知。亚希尔先生正在危险的年龄；万一他忽然想非非追求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起来，我怎么办呢？

“这是很尚的情，我的人儿，”我说。“亚希尔先生还预备每两个星期来黎谈生意吗？”

亚希尔先生要我在社会上有地位；作为他这样重要人的妻，我有权利享受这地位。你知那些外省人是怎样的，他们最喜别人的闲事；他们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苏姗？鲁维埃是什么人？好吧，这就是他们的回答。她是一位名画家，最近在梅耶海姆画店开的画展获得很了不起和当之无愧的成功，‘苏姗？鲁维埃是民步兵团一位军官的遗孀，好些年来都靠自己的艺术才能维持生活，并抚养一个早年丧失父的女，表现了典型的法国妇女的刚毅格。现在我们欣悉她的作品不久将在目光犀利的梅耶海姆先生的画室展；广大公众将有机会观赏她的细致笔和过得的技巧。’”

“这一切都很好，但是，这和你在梅耶海姆开个人画展有什么相？”

“噢啦啦，你把我当作什么样人，我的小宝贝？亚希尔先生向我求婚时，我跟他讲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听我说，亲的，你到黎来开董事会时，我也跟着来，这算讲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是不放心的。’‘你不能设想我这样年纪还会蠢事来，’他答。‘亚希尔先生，’我跟他说，‘你正当壮年，我而且比谁都清楚你是个多情人，而且风度翩翩，神气十足。地方都会被女人看中。总之，我觉得最好你不要受到引诱。’最后，他答应把董事的位置让给儿，由他代替父亲来黎开会。亚希尔先生假装不快，认为我不讲理，事实上他心里觉得很好受。”苏姗满意地叹了一气。“对我们可怜的女人来说，如果不是因为男人的这想象不到的虚荣心，生活就更加难办了。”

苏姗作画已有好几年，而且学会了她那些情人的作画方式，终于画了她自己的风格。素描仍旧不会，但是彩很不错。她给我看的画有和她母亲住在昂儒省时画的风景，有凡尔赛园和枫丹白森林的小景，有在黎近郊被她看中的街

“Ettasoeur，[注]”她答，这句话无法翻译。“可是这还不算数。亚希尔先生又用我的名义在圣拉斐尔海边买了一所别墅，所以我将不仅以一个艺术家，而且还要以一个有产业的妇女在里尔的社界面。再过两三年他就要退休了，那时，我们将象上人士那样[Commedesgensbien]在里维埃拉住下去。他可以在海上划船，捞虾，我则画我的画。现在我把画拿给你看。”

我还要替我的女儿着想，她现在十六岁，看上去会落得和她父亲一样漂亮。我使她受到很好的教育。但是，事实摆在你面前，不容你否认Z她既没有才当一个演员，也没有她可怜母亲的气质去当女，那么我问你，她能指望什么呢？当个女秘书，或者在邮局里当个职员。亚希尔先生很慷慨地同意她和我们住在一起，并且答应给她一笔厚厚的奁资，使她能嫁个好人家。说实在话，我亲的朋友，别人怎样说不去它，结婚仍旧是女人的最最满意的职业。很明显，当我想到女儿的幸福时，我毫不迟疑就接受了亚希尔先生的建议，即使牺牲某满足也在所不惜；反正一年年过去，这满足愈来愈不容易获得了。而且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结婚之后，预备绝对格守妇（dunevertufache），因为据我多年的经验，信幸福的婚姻唯一倚靠的就是双方绝对的忠实。”

“这一切是你本来应当得到的，”我说。“你一直是个好心的人。”

“你胡说些什么？”我说，耳朵竖了起来。

“我可怜的朋友，你今天有儿笨笨脑的。多少年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亚希尔先生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吗？他要考虑到自己的地位，而且里尔的人是很挑剔的。

“亲的，这就是亚希尔先生计划的抬我的宣传。法国重要一的报纸都将登载这条新闻。他真是了不起。梅耶海姆先生的条件很苛刻，亚希尔先生毫不在乎全接受了。预展时要开香槟酒庆祝；术长（他本来欠亚希尔先生的人情）将要在开幕式上来一篇夸夸其谈的演讲；他将着重提到我的品德和绘画才能，最后他将宣布国家的责任和职权是论功行赏，所以已经买下我的一张画由国家收藏。黎各界人士都将到场，梅耶海姆先生将亲自招呼那些评论家，保证他们的报不但要讲好话，还要占相当篇幅。那些可怜的家伙，他们挣的钱实在太少了。给他们一个机会额外挣钱也算是好事。”

他妻的位置；他讲得情理：‘我第一次结婚是为了消除两家对立的竞争，我而且并不懊悔，但是第二次结婚那就要听我喜了’。”

“恭喜恭喜，”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