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第二bu分)
我当时对于文化并非全然无知,我明白历史对于文学的影响是间接的、缓慢的、经常矛盾的。我很清楚,许多伟大的历史事件并没有产生伟大的小说,甚至最卓越的“小说世纪”也一样。我知dao“复兴运动”(注12)的伟大小说并没有写出来过。我们全都晓得,我们并没有太天真;可是我相信──一个人只要目睹过、见证过历史,心中就会生出特别的责任心…
就我来说,这zhong责任心终究让我觉得──历史的课题太过重要、太过严正了,并不是我的能力所可以负担。而且,我为了避免自己被这样的课题吓住,便决定不要迎touying攻,而改从侧面切入。我利用一个孩子的眼睛来观看这个世界,孩子所在的环境充满顽童和游民。我发想出这个故事:一方面,故事仍然牵连游击战、英雄主义和牺牲;另一方面,故事保有自己的色彩、苦味、步调…
这是我的第一buchang篇小说。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我可以如何定义、重审这bu小说呢?(我必须从tou开始重写这篇序文。我行进的方向错误:我几乎要说,这bu小说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我很聪明,逃开“使命感”的重担──事实正好相反…)我将这bu小说定义为一zhong“使命感”文学,但我采用“使命感”的广义。在今天,当人们在讨论“使命感的文学”时,通常都会陷入错误的想法──人们会以为,这zhong文学只是用来注释早已定案的论述,和任何文学表现无关。但,实际上,所谓的“使命感”,是zhong承诺,是可以在各zhong层面tiao出来的;在此,它主要的意涵是:意象与文字,姿态,步调,风格,轻蔑,违抗。
选择这样的课题,就已经是一zhong几近大胆挑衅的炫耀。向谁挑衅呢?当时的我会说,我要同时站在两zhong战斗位置上:一方面,我要挑战诋毁抗战jing1神的人;另一方面,我要挑战将抗战jing1神过度神圣化的神殿看守人。
第一zhong作战位置:解放结束不过一年的时间,正经十足的ti面人士就再次占据高位,抓住那时期的任何机会大肆发作──举凡战后青年生活困顿、犯罪率再次提高、建立新法制困难重重,他们都有意见。他们大声疾呼“看哪,我们早就说过了;这些游击队,总是那副德xing;他们不必大费周章告诉我们抗战时期的童话;那zhong理想,我们都清楚得很…”
我就在这zhong社会气候之下写出我的作品;我利用这本小说,吊诡响应那些正经人士:“好极了,你们好像很有dao理,我就照办。我不会在小说中描写最好的游击队员,我反而要写出最坏的一批。我的小说焦点将会放在一组极其狡猾的角色上tou。我故意描写坏角色而不写好人物,这又如何呢?这些未加shen思虑就投入混战的角色,也都是由人类互救的人xing冲动所趋使啊,这zhong冲动就使他们比你好上千百倍,使他们成为推动历史的动力,而你们这些人gen本没有这把劲!”但这zhong论点,这zhong挑衅,现在已经离我很远了;我要指出,即便在当时,这本书也只不过是一bu小说而已,并不是历史论证过程中的元素。同样的,如果你仍然感觉到一丁点情缩挑拨,这zhong微微的刺痛全都来自那时候的争辩。
来自双重的争辩。至于在第二zhong作战位置上tou的,位于“左翼文化”的烽火,也离现在的我很远了。那时,针对艺文活动的“政治指导”才正要开始。有人要求作家创造“正面的英雄”,要作家写出在社会行为与革命战力方面的正当形象、说教标尺。这,我说过,只是起tou;我还要补充,从那时候开始,这zhong施加在作家shen上的压力并没有在意大利发挥效力,也得不到支持。然而,新文学隐然就要遭遇危险,似乎即将承受宣教、劝说的差事。当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并不甚明白压力的降临;不过,我已经被惹mao了,我mo拳ca掌,准备对抗新起的高调。(我们那时维持反主liu的jing1神:反主liu,是一zhong很难维护的资产。虽然这笔资产已经不再完好如初,却仍然支撑了我们,让我们度过一段轻易许多却也非常危险的时期…)
我在那段时期的反应,可说是这样的:“啊,你们想要『社会主义的英雄』,嗯?你们要『革命jing1神的浪漫主义』,是吧?好啊,我就写一篇游击队的故事给你们,这故事里没有人是英雄、没半个人ju有阶级意识。我要献给你们一个充满车衣妇、liu狼汉、『下层无产阶级』的世界!(注13)〔这对当时的我而言是个新观念;我以为这是一个大发现。我那时并不知dao,原来下层无产阶级一直是,而且永远是,最好写的小说领域。〕这样,就是最正面,最ju革命xing的文学作品了!我们何必去关心早已是英雄,早已ju有社会意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