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从小人成长为大英雄的过程，才应该被写下来啊！既然社会上还有人尚未备社会意识，我们就该去关心这人，而且只该关心他们！”

帕维瑟很快就理解我了，他光看《蛛巢小径》就可以猜我所有的文学喜好。帕维瑟是第一个指拙作有童话质素的人；而我，本来还不了解自己作品的特，后来才大彻大悟，之后便试图实现他对我的定义。我就要写下自己的作品了；如今我发现，早在写作初期，一切元素均已齐备。

一如以往，我所写的故事使我想几至迫的解决之。不过，在这个写作计划中，写作的模式似乎自行生成。我将自己刚炉的经验、一串声音和脸孔、滔滔的论辩、阅读与经验的织，全都倾倒这个写作计划中。

或许，到来，一个作家的第一本书才是唯一重要的书。或许作家只该写这第一本书。写作第一本书的时候，是作家跨步跃的机会。这个机会让作家得以一气表达自我，让作家趁此时机打开心结。如果没有把握这一次，就没有下一回了。或许一生之中只有某个年纪可以写诗；对大多数人来说，那个

阅读以及人生验，并非两不同的宇宙，而是同一。任何一生活验，一旦需要加以诠释的时候，就该仰赖阅读，两者熔合为一。事实上，任何书本都是其它书本的产，这可算是一条真理；只不过，这条真理看来是和另一条真理起了矛盾：另一条真理指，书本是真实生活以及人际关系的产。才刚结束游击队的活动时，我们发现了（先是读到发表在杂志上的片段，后来才读到整本书）一本关于西班牙境内战事的小说，是海明威在六、七年前写的：《战地钟声》。这是第一本让我们看见自己的书。在这本书里，我们转化成为我们看过、受、验的叙事、主题、文句。帕布罗和碧拉就是我们。（注16）（但，现在我最不喜的海明威作品恐怕也正是《战地钟声》；事实上，那时候我们发现了海明威的其它作品──尢其是他的早期短篇小说──之后，有于他写作风格带来的真实启发，我们才将海明威视为我们的作者。）

当时我就这样推想。我满脑义愤，投写作，将我至亲好友的面容格加以扭曲。曾有好几个月，我就是和这一批好朋友分享一只烂罐的板栗，以及死亡即至的威胁。我曾经担怕这些友伴的运命；当他们焚烧走过的桥梁时，我好崇拜他们毫不在乎的模样；我钦羡他们置个人私我于度外的生活方式。而我却为他们制作面，时时为他们上扭曲的脸孔，装上怪诞的形。在他们的故事里，我创造明暗对照的密云朵──或者该说，我当时年幼无知，以为那就是明暗对照的云…（注14）到来，却觉得一懊悔跟随着我好几年…

我还是要再一次重写这篇序文，从开始。我本还没有写到重。我说过，乍看之下，藉由书写这小说，我好像可以厘清脑海里的整想法：理由、论、对手、文字学…可是，假若这整想法仍在存在，就必然停滞于混无形的状态。实际上，这本书之所以现，实在于偶然；我在着手写下这本书的时候，心里并没有明确的情节。我从顽童主人翁下手，从对于事实的一段直接观察下手，从挪移、谈吐、与大人世界建立关系的方式下手。小说需要虚构的基础，于是我发想顽童的，以及从德国人手中偷来手枪的故事。接下来，游击队员的分是比较难写的──我要从顽童的狼徒故事（注15）接至游击队的群史诗，这个大动作简直要毁坏一切。我只好发明一项工，好让我将整小说维持在同一个层面上──于是我创造“德历托”这个角，德历托的疏离让我方便写作。

这样的文学，就是《蛛巢小径》的背景。不过在年轻时代，只要又读了一本书，就像又张开了一只；以往的视觉，以及藉由阅读而来的认知，都一概改变。认识了文学新观念之后，我渴望能够创造幼年以来一路诱惑我的各文学宇宙…于是，我除了驱使自己写海明威《战地钟声》之类的作品，我也想写史文森《金银岛》（注18）之类的书。

那时候我们兴趣的文学，充盈了人、残酷与自然。在内战时期，俄罗斯人也引我们注意──在苏维埃文学还没有变得雕细琢、一副维多利亚德之前──我们将俄国人当成同志。（注17）尢其让人留意，他的《红基督受难像》（RedCavalry）意大利文译本甚至是我们在战前就读过的；此作堪称本世纪写实主义文学的奇书之一，算是知识分和革命暴力互动关系之下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