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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和叶子(2/2)

刮起一阵风,一串金黄的叶随风扬起,四飞舞。可瓦多仍以为自己肩后有一棵翠绿茂盛的树,直到突然间——也许因为察觉到自己在风中不再有任何遮盖——回过去。树不见了:只剩下一满了光秃秃叶梗的,还有枝最后一片黄叶。在彩虹的光中仿佛其它东西都是黑的:人行上的行人和两侧边房的立面。在这黑幕前方,半空中飘的是数以百计的金黄的叶,闪闪发亮:而数以百计的红、粉红的手在幽暗中举起争夺着叶:风把金叶刮向尽的彩虹那儿,还有那些手,那些呼喊;连最后一片叶也掉落了,由黄变为橘、红、紫、蓝、绿,重新变黄,然后消失不见。

已经好一段时间,由托车、汽车、脚踏车和小孩组成的队伍跟在这棵穿梭于城市中的树木后面,而可瓦多毫下知情。他们喊着:——猴面包树!猴面包树——然后一阵:——哦!——惊异地看着树叶变黄。每当有一片叶剥落飞去,便有许多只手举起在空中捕抓它。

——在哪裹?——伟利哲牟问。——我没看到。

——植呢?——仓库主任立刻开问。

公司。

可瓦多重新跨上座椅。——我去了。

——现在怎么辨?——主任生气了。——我们怎么把它放在玄关?它连门都不来!

可瓦多耸耸危膀。

雨停了,但天气仍然不稳定。可瓦多还没离开座椅,又已经落下几滴珠。“既然对它那么有用,我还是把它留在中好了。”他想。

那天是星期六,工作到下午一结束,直到星期一才上工。可瓦多希望能把盆景再带回去,可早已经不下雨了,不知还能找什么借。天空其实并不晴朗,累积的乌云这儿那儿的散布着。他去到气象学,桌上挂着气压计的主任那里。——天气怎么样,伟利哲牟先生?

——是,长大不少,——主任也承认了,这对可瓦多而言是公司生涯中难得为员工保留的快事之一。

——那边那棵,它长大了—些…——指着一棵有两层楼的树。它不再被栽在原来的盆里,而被装在一只桶里。取代可瓦多托车的则是一辆小型运货车。

——在外面,请跟我来。

——唯—的办法,——伟刊哲牟说,——把它还给苗圃,换另—株大小合适的来!

又回到市区里奔驰。这棵树用它的绿叶填满了路中央。为通担心的警察,在每一个十字路把他栏下来,然后——等可瓦多解释过他正是要带这株植回苗圃以免碍事后——再放他继续前。可是,兜来兜去,可瓦乡始终无法下定决心骑向苗圃。要他和用好运拉起来的小宝贝分开,他实在不忍心:这一生中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么多的成就像从这株植上所获得的。

——长大了!您也来看,伟利哲阜先生!——可瓦多用手向他示意,压低了声音讲话,好像那盆植不应该听到似的。——您看它长了多少!哪,是不是长大了?

雨停了。接近傍晚时分。在路的尽、家与家之间的空隙,现彩虹朦朦的光。在雨中竭尽全力猛然成长的植开始疲力尽。无目的地四奔驰的可瓦多并没有发现在他后的叶一片一片地由绿转黄,再转为金黄。

星朗一,可瓦多空着手去见伟利哲牟先生。

——那么,——可瓦多赶快建议,——找可以带着植再到有雨的地方转—转。——说到到,回就又把盆景放到托车的货架上。

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可瓦多是这么度过的:在他的小托车座椅上颠簸着,后载着植,观察着天空,寻找一朶他认为最有可能的乌云,在路上追赶直到遇见雨为止。有时,他转过来,看见植又长了一些:得像计程车,像小卡车,像电车!而叶也越来越宽阔,从叶片落到他雨帽上的雨好像在帮他淋浴。

现在它在托车上已经是一棵树了,奔驰在城市裹把通警察、汽车驾驶和行人转向。而在同一时间,云循着风的路向某一区投,随后将之遗弃:行人一个接一个把手伸来,然后把伞收拢起来:沿着小路、大和广场,可瓦多追着他的云,俯在机车把手上,在遮盖严密只的雨帽下,骑着加足力噼啪作响的托车,带着植在雨珠的轨上走。就好像跟在云层后的迹与叶片缠在一起,于是全都被同一个力量拖着跑:风、云、雨、植

在仓库时,他不时把鼻探到面对中的小窗外。可瓦多工作心不在焉,仓库主任可不喜。——怎么啦,你今天有什么事,要一直看外面?

于是他继续在路、广场、河岸和桥上穿梭。这棵属于带雨林的草木泛滥到把他的、肩膀和手臂遮掩起来,直到他整个人都消失在绿叶中。所有的枝梗、树叶还有(现在变得极细极细),不在迎泼下的倾盆大雨中,日益稀落的雨滴中或雨完全停止的状况下都不停地在晃动,好像在颤抖。

——不好,还是不好,——他说,——而且,这里虽然没下雨,我住的那区却在下雨,我刚刚打过电话给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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