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一儿不怕。那半截钟楼的残骸才一落在他两之间，他就在砖石中间捣来捣去，仔细检查，时时移动着镜，并且从袋中取放大镜来叫：

“怎么？你是谁？你跟其余的人不同，居然不想逃走吗？”这时汤姆看见他把睛取下来，想把汤姆看个清楚。

“啊，你这个幸运的小狗！”他终于说，派非常单纯，因为他在古今那些人中间本来是最单纯、最讨人喜、最诚实、最仁慈的一个。“啊，你这个幸运的小狗！要是我能够到过你到的地方，见识到你见识的东西，那要多妙啊！”

在这些人后面日夜追随着的是一个年老的人。看他那可怜相，人又瘦，穿得又破，作得疲力尽的样，实在早就应该收容下来，请他吃一顿好饭，给他找一个好老婆，派他跟小孩玩耍。那样的话，他就不失为一个很面的老儿。本来他的心是善良的，不过有用心过度罢了。

“懒得知？”汤姆问。

人起走了，他碰上一座神庙的钟楼（这一带的人当然都是偶像崇拜者，否则决不会害怕人），钟楼的上半截被他整个撞倒了，他把腰撞得生痛。

在这座岛的边缘上，汤姆找到一叫哥坦姆①。这是有名的智人城。传说他们看见月亮掉在池里面，就在里捞月亮；在布谷鸟四周筑了一圈篱笆，企图终年保持天。汤姆发现这儿的人正在把城门用砖砌起，因为城门太阔了，矮小的人走不来。汤姆问他们为什么这样，他们告诉汤姆，这时扩大祈祷仪式。这反正不关汤姆的事，所以他起走了，可是禁不住自己咕哝着，说在他的国家里，如果一只小猫不能跟大猫的话，那么小猫只好待在外面咪呜去了。

“你不能上西方，我跟你说，上西方是条死路。”

接着汤姆到了一大地方。他发现所有的居民，不论贵贱、男女、老少，都在日夜不停地逃命，求人家不要把那些他们不知的事情告诉他们。

①这是讽刺当时某些人害怕科学与真理。——译者注

“那么，反正是一样，不你走哪一条路，你总是错的。”那些人异同声叫来（这大约是他们唯一能够取得一致的意见），几十只指同时指着指南针上面三十二条线，得汤姆当作全英国的路标跑到一起来了，而且相互搏斗着。

“别来，别来，别来！”汤姆说，“我汤姆走了世界一圈，而且通过世界的中心，到了护持婆婆的归宿港，难是给你这老鬼拿网兜住，替我起个海参、乌贼之类的名字，装在瓶里的吗？”

这人的主要是鱼骨和羊的，再用铁丝和加拿大香胶缚牢，闻上去酒气特别，虽则他从来不饮一滴酒。他鼻上架一副大睛，一只手拿一只捕蝶网，另一只手拿一柄研究地质用的人用的锤。上到都是袋，装的是标本盒、瓶、显微镜、望远镜、风雨表、军用地图。解实、夹钳、照相仪和一切用来探索一切事务的一切，以至于一切其他的用。

“可是我并不是上西方去。你可以看来。”汤姆说。

另一个叫：“东方在这一边，乖乖，你尽放心去吧。”

“懒得知。我的格言是：尽你当前的责任，捉着你碰到的第一只甲虫。这几百年来，我就是靠这句话事事顺利。现在我得走了，亲的。就在我跟你谈话的这段短短的时间内，至少有九新品逃过去了。”

“亲的，是他们赶我呀。他们父父、世世代代追了我几千百年，拿石扔我，把我的镜扔掉了总有十几次。他们骂我是恶毒的缠巾的土耳其人，把我赶来赶去。其实我只想跟他们友好，只想告诉他们一对他们有好的事情。可是不知什么理，他们总是怪害怕听见。我想我大约是个不通世故的人，不会耍手腕。①”

①哥坦姆是英国古老传说中的愚人城，作者这里借用。——译者注

“一全新的海蛆，和三稀见的雪蚤啊！还有一冰蛾，这太重要了！”

“可是为什么你不能停一下呢？”

汤姆这时能否逃重围，实在很难说。幸而那只小狗忽然发起狂来，认为这些人要把它的主人撕得粉碎，就猛然上去咬着他们的小肚，这才使他们稍稍想到自己的事情。当他们都着自己被咬伤的小时，汤姆和小狗就安然逃走了。

可是这些人里面，这一个拉他到这边去，那一个推他到那边去，第三个叫：

“变个孩，呃！假如我能变个孩，领略一下孩的滋味（便是一个小时也好），死也甘心了。可是我变不了。我不能返老还童。我想即使能够，也没有用，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没法领会我遭遇的一切。啊，你这个幸运的小狗！”可怜的老人说。

“好吧，”汤姆说，“既然你这样想，你好把放在里浸上几个小时，像我的那样，变个孩，或者别的孩。那样你也许有个机会。”

指他不认识路，原因是谁也没有想到问汤姆打算上哪里去。

人听说汤姆原来是个大游历家，立刻就跟他讲和。他非常兴有人能够跟他谈些他不知的事情，很想留下汤姆把他肚里的东西全掏来，一直留到今天。

可是汤姆人多么机灵，哪会容这个人收集？他一钻人的大中间，到了他的后面。这样人就看不见他了。

那些好人全都逃避他，只有汤姆不逃。他守着阵地，就藏在老人的大中间。老人走过时，向下一看，好像非常开心似的，叫：

“可是我并不要上东方去。”汤姆说。

“可是为什么你要追赶这些可怜的人呢？”汤姆问，他很喜这人了。

“什么，亲的，你想想看。我如果停下来，所有的蝴蝶和雀儿都会飞过去，那样我捉不到新类，我就会变得没打采、倒霉瞌睡，终于死掉。我不想死，亲的。他们说，我有我的使命呢。到底是什么使命，我可不知，也懒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