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长时间地看着我，然后突然握住我的双手：

“他们已经给我说过了，但是，我刚才建议你抛弃街艺人的生活时，我想到的不是我们自己，应该首先想到别人而不是自己。”

老爹这一番苦婆心的话，说得我心如麻，尤其因为我自己也曾有过同样的想法，虽然说的话不尽相同，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我的表朋友，现在几钟了？”“十二，我亲的雷米。”“啊，十二了，我该想着儿，还有一大堆事情呢，对吗？”“当然啰。”“多亏你提醒了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没有你，我会把要办的事忘掉的。”“有我呢，你不会忘掉什么的。”

促使我决不再改变主意的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能放弃这自由自在的旅行生活，我不能对艾奈特、亚历克西、雅曼和丽丝不守信用，就是说，我不能丢下他们不。当然，艾奈特、亚历克西和雅曼，他们之间没有我也可以书信往来，可是丽丝呢？她不会写信，卡德琳娜姑妈也不会写。假如我不丽丝，她就会到极大的失望。她将怎样看待我呢？她唯一的想法将是我不再疼她了。她曾向我表示过厚的情谊，多亏她我才到如此的幸福。现在要我改变主意，啊，决不可能。

“我的表！”这三个字多带劲！我过去多么盼望有只表，然而我是当然永远也不会有表的！可现在，就在我的袋里，正装着一只表，它正在发滴滴答答的响声。老爹说过，这只表走得不怎么准。其实那是无关要的。只要它能走就行。如果需要象老爹说的那样，用大拇指去它一下，那我就它一下；需要使劲，我就使劲，甚至多几丁也行，我是不会舍不得的。要是这么那么还不行，那我就亲手把它拆开，啊，这一下就更有意思了，我会看到那里面装着的是些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东西在使它这样不停地走动的。我会严格地教它，叫它只能规规矩矩的听我的话。

是的，孤一人到狼是危险的，我遭受过这危险的袭击，尝过它的滋味；我经历过我们的狗被狼吃掉的那夜晚；经历过冉里采石场的那可怕的黑夜；我曾几次三番从几乎饿死、冻死的大难中又活了过来；在维泰利斯吃官司的时候，我从这个村被赶到那个村，整天也挣不到一个苏。我当然懂得狼生活带来的风险，也懂得什么叫贫困。这生活不仅保证不了你有一个明天，就连今天，连现在，它也未必能确保你活得下去。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时针在滴答滴答地走动，我们分别的时刻到了。

每当我重新回忆这次离别的情景时。能记起来的，只是那天我来到街心时候时那痴呆和沮丧的觉。

“你知，我在这儿用不着看时间，时间过得太慢，要计算时间的话，我一定会愁死的。永别了，我亲的小雷米，再吻我一次吧！你是个好孩，你得记住：要永远个好孩。”

施令的。”

“您不想让我把您孩们的消息捎给您吗？”我问。

老爹突然用手在他坎肩的袋里摸了摸，掏一只大银表，银表是用一细的带系在钮扣孔上的。

“我们快分别了，你不带走我的一件纪念品吗？那怎么行！这是我的一只表，我送给你。它不值几个钱，你也知，要是值钱的话，我早该把它卖掉了。它走得也不准，有时还得用大拇指它几下，不过，这是我下拥有的全财产了，正因为如此，我才把它送给你。”

除了卡比，我又有了一只表，现在不怕找不到人说话了。

“正是这样，老爹。您看，现在您为我指明了方向。假如我因害怕您讲到的危险而对别人失信，那我想到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你们和丽丝了。”

假如我放弃这生活，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老爹他刚才为我指的那条路，就是去找一个我不愿意的职业。我很清楚，在我目前的地位，我的这自尊心是很有可能被曲解的，但是我自有我的固定不变的想法，我从前被人卖给了一位师傅，他待我很好，别的师傅我再也不要了。

我记得他当时大概拉着我的手一直把我送到。以后发生的一切和我们之间还说了些什么，我现在已全记不清楚，因为我当时的思想太紊、太激动了。

接待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是挨着坐在一条长板凳上，我扑向他的怀里，因听到他称赞我“心好”而到激动和自豪。

我无意地摸了摸这件东西。那是我的一只表！

“现在，就只剩下一句话要说了，”他接下去说，“听从天主的安排吧，我亲的孩。”

悲伤、不安和忧虑顿时全忘记了，我只想到我有了一只表，一只属于我的表，一只放在袋里可以看时间的表。于是我把它从袋里掏了来，想看看是什么时候了：十二。对于我来说，十二，十，或者下午两，都无关要。不过，现在正是十二，我到非常兴。为什么，这我说不上来。是的，啊，中午，已是中午了，我能知现在是中午，那是我的表告诉我的。啊，这只表来得正是时候！我仿佛觉得它是一位密友，我可以向它请教，我可以和它谈心。

我在牢门一定站了很久，因为拿不定主意是向右还是向左走更好。要不是我的手在袋里偶然碰到了一个又圆又的东西，我或许会一直待到天黑的。

“好啊，孩，你能讲这话，我一定要亲亲你。你的心真好，心好坏不由年龄来决定，看来是真的。”

说着，他把表放到我的手里，看着我不愿意接受这件好的礼，他伤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