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教你小提琴的?”我不禁拍手称好。
“谁也没有,也可以说谁都教过。当然,主要靠自己用功。”
“谁教会你识乐谱的?”
“我不识谱,听人家怎么演奏,我也就怎么演奏。”
“以后我教你。”
“你什么都懂?”
“那是应该的,我是戏班主。”
没有一点自尊心就不成其为艺术家。我要向马西亚表明,我也是音乐家。
我拿起坚琴,毫不迟疑地立刻唱起了我的拿手歌曲:
哦,虚情假意,冷酷负心的女人……
象艺人之间惯常的做法一样,马西亚对我说了不少称赞的话,作为我刚才给他的掌声的回报。他才能出众,我也一样,我们两个谁也不比谁差。
可是我们总不能老停留在相互的祝贺上,在我们为自己演奏、并欢乐了一阵之后,也应当为自己的食宿想点办法。
我扣上背包,这次该轮到马西亚背它了。
我们走在黄土飞扬的大路上。我们必须在遇到的第一个村子里停下来演出:雷米戏班要登台问世了。
“把你这支歌教给我吧!”马西亚说,“我们以后一起唱,我想我很快就可以用小提琴为你伴奏,演出效果一定会特别好。”
当然会特别好。“贵宾”们除非真是铁石心肠,否则一定会掏出大把钱塞满我们腰包的。
很幸运,我们没有碰到铁石心肠的“贵宾”。过了维尔茹伊夫城,我们来到了一个村庄,准备寻找合适的演出场地。我们经过一个农庄的大门,见到院子里人头簇簇,每个人都穿着节日盛装,几乎每人身上都佩带着一个小小的花束,花束是用彩绸小带扎着的,男的系在上衣前襟的钮扣孔眼上,女的别在上衣的胸前。你再傻也能请到这里是在举行婚礼。
我想,他们也许希望有个乐师来给他们演奏,好让他们跳一番舞吧,我立即走进院子,马西亚和卡比跟在我后面。我一手拿着毡帽,向遇到的第一个人深深鞠了一躬,这是维泰利斯的很有气派的施礼方式。
站在我前面的是个脸上已经红成了红砖般颜色的胖小伙子,硬梆梆的白领子一直顶到他的耳朵,他有一副和和气气的大孩子般的神色。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发着亮光的漂亮呢子礼服显然妨碍他转身,他只好整个身体直挺挺地朝参加婚礼的人转过去,他把两只手指头塞进嘴里,吹出一声尖厉无比的长哨声,这哨声使卡比吓了一大跳。
“喂,你们,你们大伙儿听着!”他喊道,“来点音乐,……大……大伙儿觉得怎样?有几个演员来啦!”
“好!好!音乐!音乐!”男的女的都嚷了起来。
“准备——跳四对舞!”
只几分钟工夫,一组组舞伴在院子中央组成了,那些受惊的鸡呀鹅呀全都使劲扑扇着大翅膀逃开了。
“你演奏过四对舞曲吗?”我开始不安起来,悄悄用意大利语问马西亚。
“演奏过。”
他在试琴声的时候,拉了几个节拍,为我指出了这种曲子中的一支,啊,正巧也是我熟悉的,我们算是得救了。
人们从车房里拉出一辆双轮大车,给它装上支撑,让我们上去。
尽管我和马西亚从未在一起合奏过,可是我们在演奏四对舞曲上配合得相当默契。当然,幸亏我们是在为那些并不挑剔、耳朵并不灵敏的观众演奏。
“你们两人中哪一位会吹短号?”
红脸大小伙子问我们。
“会,我会。”马西亚说,“可我没有短号。”
“我去找一支来。小提琴拉得挺漂亮,就是不够劲。”
“你也吹短号?”我照旧用意大利语问马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