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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的喜剧⑴(1/2)

鸭的喜剧⑴

俄国的盲诗人爱罗先珂⑵君带了他那六弦琴到北京之后不久,便向我诉苦说:“寂寞呀,寂寞呀,在沙漠上似的寂寞呀!”

这应该是真实的,但在我却未曾感得;我住得久了“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⑶,只以为很是嚷嚷罢了。然而我之所谓嚷嚷,或者也就是他之所谓寂寞罢。

我可是觉得在北京仿佛没有春和秋。老于北京的人说,地气北转了,这里在先是没有这么和nuan。只是我总以为没有春和秋;冬末和夏初衔接起来,夏才去,冬又开始了。

一日就是这冬末夏初的时候,而且是夜间,我偶而得了闲暇,去访问爱罗先珂君。他一向寓在仲密君的家里;这时一家的人都睡了觉了,天下很安静。他独自靠在自己的卧榻上,很高的眉棱在金黄色的chang发之间微蹙了,是在想他旧游之地的缅甸,缅甸的夏夜。“这样的夜间,”他说“在缅甸是遍地是音乐。房里,草间,树上,都有昆虫yin叫,各zhong声音,成为合奏,很神奇。其间时时夹着蛇鸣:‘嘶嘶!’可是也与虫声相和协…”他沉思了,似乎想要追想起那时的情景来。

我开不得口。这样奇妙的音乐,我在北京确乎未曾听到过,所以即使如何爱国,也辩护不得,因为他虽然目无所见,耳朵是没有聋的。

“北京却连蛙鸣也没有…”他又叹息说。

“蛙鸣是有的!”这叹息,却使我勇猛起来了,于是抗议说“到夏天,大雨之后,你便能听到许多虾蟆叫,那是都在沟里面的,因为北京到chu1都有沟。”

“哦…”过了几天,我的话居然证实了,因为爱罗先珂君已经买到了十几个科斗子。他买来便放在他窗外的院子中央的小池里。那池的chang有三尺,宽有二尺,是仲密所掘,以zhong荷花的荷池。从这荷池里,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养出半朵荷花来,然而养虾蟆却实在是一个极合式的chu1所。科斗成群结队的在水里面游泳;爱罗先珂君也常常踱来访他们。有时候,孩子告诉他说“爱罗先珂先生,他们生了脚了。”他便高兴的微笑dao“哦!”然而养成池沼的音乐家却只是爱罗先珂君的一件事。他是向来主张自食其力的,常说女人可以畜牧,男人就应该zhong田。所以遇到很熟的友人,他便要劝诱他就在院子里zhong白菜;也屡次对仲密夫人劝告,劝伊养蜂,养ji,养猪,养牛,养骆驼。后来仲密家果然有了许多小ji,满院飞跑,啄完了铺地锦的nen叶,大约也许就是这劝告的结果了。

从此卖小ji的乡下人也时常来,来一回便买几只,因为小ji是容易积食,发痧,很难得chang寿的;而且有一匹还成了爱罗先珂君在北京所作唯一的小说《小ji的悲剧》⑷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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