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乘船横渡黑海的时候，他也丝毫没对海之到害怕。至于他怕不怕登，这很难说，因为他不是那么没有脑，会冒险去爬山或攀登悬崖峭，而就工作质来说也用不着他去架桥。

要不是由于厂党委书记古宗，事情本来会全都顺利地过去。古宗接到保安门的密令，说罗季切夫是人民公敌，必须把他开除基层党组织。但古宗决反对，并开始叫嚷，说罗季切夫这个小伙是自己人，要开除他就得把详细材料拿给他看。他拿自己的脑袋给罗季切夫打保票，结果两天后的夜里，他自己也被捕了，第三天上午，作为同一个反革命地下组织的成员，罗季切夫也好，古宗也罢，都被顺利地开除党。

在将近20年的漫长岁月里，鲁萨诺夫的工作属于理人事档案一类。这一职务在不同的机关里有不同的名称，

此时，鲁萨诺夫仰卧着，在可以听到各呼声和鼾声的病房的晦暗中（惟有护士的台灯从穿堂间透过玻璃门映来一微光），试图以毫无睡意的清醒脑去分析一下，为什么罗季切夫和古宗的幻影会使他如此坐卧不宁？如果其他经他手而被定罪的人里面有的回来了，是不是也会使他到害怕？比如说，那个曾当着工人的面骂帕维尔是傻瓜的德华-赫里斯托福罗维奇——资产阶级教育制度下培养来的一个工程师（后来他自己也承认，希望资本主义复辟）；比如说，那个罪在歪曲了一位重要首长——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的保护人——讲话的女速记员（在首长的讲话中，那些话本不是那么说的）；比如说，那个格倔的会计（他偏偏还是神甫的儿，所以一下就叫他服服贴贴了）；再比如说，叶利恰斯基夫妇；是啊，这样的人还少吗？…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了一个什么新的、混的、不健康的时代，自己从前的那些立场定的步表现难成了可耻的事情？难还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心？

要知，这些人当中，帕维尔-尼古拉耶维奇谁也不怕，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公开地帮助当局确定他们的罪状，甚至两次面对质，当场提了嗓门行揭发。是的，那时思想上的不可调和丝毫用不着觉得有什么不光彩的！在那个形势大好的诚实时期，在1937年、1938年，社会气氛明显得到纯洁，呼变得那么舒畅！所有的撒谎者、诽谤者、过分勇于自我批评或过分卖理论玄虚的臭知识分——统统不知去向和销声匿迹了，而原则、立场定、忠心耿耿的人们，包括鲁萨诺夫的朋友和他本人，昂首，耀武扬威。

然而，现在使鲁萨诺夫如坐针毡的事情是，保安门在向古宗施加压力的两天内，最终不得不告诉他，材料是鲁萨诺夫提供的。这就是说，只要古宗在那边见到罗季切夫（既然他们是由于同一个案件而去到了那里，那么最终他们可能会见面的），就必定会告诉他。这就是鲁萨诺夫现在如此害怕罗季切夫这次预兆不祥的归来的原因，他担心这本无法想像的死人的复活。

简直是荒唐。的确，回顾自己的一生，鲁萨诺夫不能指责自已胆小怕事。有什么事情使他害怕过！也许他算不上是一个什么特别勇敢的人，但也找不他表现过怯懦的事例。没有理由认为他在战场上会害怕，因为作为一名宝贵的、经验丰富的，本没要他上过前线。不应断言他在敌机轰炸下或房屋起火时会惊慌失措，他倒是在敌机轰炸之前就离开了K市的，而房屋起火他也从未遇到过。同样，他从来不怕司法机关和法律，因为他从不犯法，而司法机关一向是保护和支持他的。他也不怕舆论谴责，因为舆论也总是为他辩护。州报上也不可能现揭的文章抨击鲁萨诺夫，因为亚历山大-米哈雷奇或尼尔-普罗科菲伊奇肯定会不让它笼。而中央一级的报纸不可能过问下面鲁萨诺夫的事情。因此，对于报界他也从来没到害怕过。

的名字的。

当然，罗季功夫的妻也是有可能猜得到的，不过她还活着吗？卡当初的设想是这样的：等罗季切夫一被捕，上就叫卡季卡-罗季切娃搬去，把整住房拿下来，台也就全都是自己的了。（现在看来会觉得可笑，连煤气也没有的住宅里，一间14平方米的屋竟然会起那么大的作用。而且，孩照样会长大。哪间房的过手续已经全都办好了，有关方面已派人来让卡季卡搬迁，但她打这样一块牌——宣称自己是个妇。他们持要证明，她也把证明拿来了。而照法律，不能迫妇搬迁。只是到了第二年冬天将临时她才搬了去。在她怀和生产期间，甚至直到产假期满，这漫长的月份里他们不得不耐着与她隔相。不消说，在厨房里卡芭不会让她说一个不字，而当时已满4周岁的阿娃也会跟着捉她，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