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bu 第16章 荒唐的事
他爬着。他似乎是在一条混凝土guandao里爬着,不,说是guandao又不是guandao,而似乎是隧dao,两边戳出来的钢jin有时会钩住他,而且恰恰碰到脖子右侧的疼chu1。他xiongbu贴着地面爬,而感到最沉重的就是迫使他贴向地面的这躯ti的分量。这分量远远超过他的ti重,他不习惯这样的重荷,简直被压扁了。一开始他以为是混凝土从上面压迫着他,原来不是,这是他的shenti那么沉重。他感觉到shenti的分量,拖动它就像拖一袋废铁。他心想,这么重恐怕是站不起来的,但主要的是,得先爬出这条guandao,哪怕chuan一口气,哪怕看看亮光也好。可是guandaochang得不得了,简直是没有尽tou。
这时某人发出了一个声音,但也可以说不是声音,而只是传达出来的思想罢了,命令他向旁边爬。“既然那是墙bi,我怎能往那里爬呢?”他心想。然而,要他向左边爬的这dao命令同拐地的shenti压扁的那份重量一样无情。他yin了一声就开始爬,随后又往有边爬,这都像刚才往前那么爬。沉重的感觉依然如故,既看不见光亮,也望不到尽tou。他刚刚对这边有点适应了,那个清晰的声音ma上又命令他向右转,而且要快些。于是他两肘和两脚一齐努力,尽guan右边是穿不透的墙bi,他还是爬去,而且还似乎有点名堂了。他的脖子老是被挂住,疼痛传到了touding。一生中他还从未落得这般狼狈不堪,而要是爬不到tou,就这样死去,那是再冤不过的了。
但是,他的两tui忽然变轻了,像充了气似的,而且开始悬浮,轻飘飘的,不过xiongbu和脑袋依然贴在地上。他仔细听了听——没向他发出任何命令。这时他想:“总算能够出得去了:让两tui先伸出guandao,shentijin跟着向后退,岂不也就爬了出去。”于是,他当真向后蹭去,两手撑起shenti(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跟在两条tui后面往dong口外面钻。dong口很窄,但主要的问题是,全shen的血都在往tou上涌,这时他想,脑袋要炸开了,必会死在这里。不过,他两臂再稍稍一撑,虽然浑shen都被挂破,毕竟还是钻出来了。
他发现,自己chu1在某个建筑工地的大guan子上,只是看不见哪儿有人,显然都下班了。周围是一片泥泞,肮脏不堪。他坐到guan子上歇息,发现旁边坐着一位姑娘,这姑娘shen穿污迹斑斑的工作服,没dai帽子,麦秆色的tou发披散着,既没别小梳子,也没别发卡。姑娘并不看他,只是那么坐着,但他知dao,这姑娘是在等着问她。起先他吓了一tiao,而后来明白了,对方更为怕他。他gen本没有谈话的兴致,但对方显然在等他问什么,于是他问dao:
“姑娘,你母亲在哪儿?”
“不知dao,”姑娘回答说,眼睛望着自己的脚下,一边咬着指甲。
“怎么会不知dao?”他有点生气了。“你应该应遵。他应该坦白jiao代。应该把事实真相统统写出来…你为什么不吭声?我再一次问你——你母亲在哪儿?”
“我正想问您呢,”姑娘看了他一眼。
她看了他一眼,于是他发现那姑娘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即刻打了个寒噤,想起好几件事情,并且不是一件一件想到的,而是同时想到的。他想到,这姑娘是冲压工格鲁莎的女儿,而格鲁莎是由于议论和攻击人民领袖才被关进监狱的。格鲁莎的这女儿在给他送去的表格上隐瞒了此事,他把她叫去,威胁说要为填表弄虚作假的事将她法办,于是她服毒自杀了。她是服毒死的,但此刻gen据tou发和眼睛来看,他猜想她是淹死的。他还猜想这姑娘已知dao他是谁了。他还想到,既然这姑娘已经淹死了,而他还跟她坐在一起,那就是说,他自己也死了。这一惊倒使他浑shen冒汗。他ca了ca额tou,对她说:
“可真够热的了!你知不知dao在哪儿可以喝点水?”
“那边,”姑娘把tou一摆。
她让他看的是一只木盆或木箱,里面盛满了已经发臭的雨水,还混有变得绿乎乎的泥浆。这时他又一次想到,当初她正是喝了好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