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瘟神此时正蓄足全力，准备扑向孤城，使其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在这鼠疫即将到达高峰的前夕，余下尚待叙述的就是那些像朗贝尔那样的最后几个人了。他们为了重新找到失去的幸福，从瘟神口边夺回他们严加保卫、不使受损的shen家xing命的一bu分，chang期来，不顾形式单调，拼命地进行活动，他们就是用这zhong方式来拒绝接受威胁着自己的nu役c虽然表面上这zhong方式不见得比其他方式有效，但依笔者看来，确也有它的意义，而且，虽然怀有自炫的心情，甚至自相矛盾，它确能显示当时我们每个人心中的自豪感。

朗贝尔为了不让鼠疫的魔爪攫住自己，正在进行着斗争。当事实证明通过合法手段出城已无希望，他就告诉里厄，决定另找出路。记者首先从咖啡馆的服务员shen上打主意，因为一个咖啡馆的服务员对什么都熟悉。但是他最初问讯的几个对象告诉他的，只是这类举动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刑事chu1分。有一次他甚至差一点被人当成煽动出城者c后来还是在里厄家碰到了科塔尔，事情才算有了一些眉目。那一天，里厄同他谈到了记者在行政bu门碰bi的事情c几天后，科塔尔在路上遇到朗贝尔，前者以自己近来在社jiao活动中所采取的无拘无束的态度来接待朗贝尔。他说：

“一直毫无进展吗？”

“对，毫无进展。”

“不能指望机关，他们是不会理解人的。”

“的确如此，我在另找门路，但这井不容易。”

“啊！”科塔尔说“我懂。”

他知dao一整tao办法，向朗贝尔介绍了一番，使后者听了感到惊奇。他告诉朗贝尔，很久以来，奥兰所有的咖啡馆他都经常去，那里有他的朋友，他了解到有一个组织专干这一行。原来科塔尔近来花费很大，入不敷出，于是也从事pei给商品的走私活动。他正在贩卖香烟和劣酒，这些商品价格不断上涨，使他发了点小财。

“这zhong事您有把握吗？”朗贝尔问。

“有，因为有人已向我建议过。”

“那么您自己为什么不利用？”

“您用不着不放心，”科塔尔lou出一副老实人的神情说“我没利用，因为我不想走。我有我的dao理。”

沉默一会后，他接着说：

“您不想知dao我的dao理吗？”

朗贝尔说：“我认为这跟我无关。”

“在某zhong意义上，这的确跟您无关，然而在另一zhong…只有一桩事是明确无误的，这就是自从发生鼠疫以来，我在这儿感到好过了许多。”

朗贝尔打断了他的话，问：

“怎么能同这个组织取得联系呢？”

“啊！”科塔尔说“这可不容易。跟我来。”

这时是下午四点光景，天气沉闷，全城变得越来越热了，所有的店铺都放下了遮yang布，路上已没有行人往来了。科塔尔和朗贝尔走在有拱廊的ma路上，走了好久大家一言不发。这是鼠疫隐形遁迹的时刻：天地静止，万物失色，周围一片沉寂，可以说是盛夏特色，也可以说是发生鼠疫的情景。这使人昏昏然的空气，说不上来是由于灾情的威胁还是由于灰尘和懊热所致。必须留心观察和思索一番才能联系到鼠疫上去，因为它只有通过反面的迹象才显lou出来。譬如说，那位同鼠疫密切相关的科塔尔，提醒朗贝尔注意狗已绝迹了，在平时，它们此时该侧卧在过dao的出日chu1，chuan着气，想凉快凉快而办不到。

他们走上棕榈大街，穿过阅兵场，向海军区走去。靠左首出现一家漆成绿色的咖啡馆，外面斜张着黄色cu帆布遮yang。科塔尔和朗贝尔一边揩着前额，一边走了进去。他们在一张绿色铅pi桌子前的轻便折椅上坐下。店堂里空无一人，苍蝇嗡嗡地到chu1luan飞，摆不稳的柜台上放着一只黄色的鸟笼，里面有一只鹦鹉，全shen羽mao下垂，垂tou丧气地停在架子上。墙上挂着几幅陈旧的战争画，上面布满积垢和厚厚的蜘蛛网。所有铅pi桌子上，全都有不知从哪里来的已有点儿干的ji粪，在朗贝尔面前的桌子也不例外。直到从黑暗的角落里发生一阵小小的sao动，tiao出一只美丽的公ji，这时他们才明白究竟。

这时气温好像还在上升。科塔尔脱去上衣，在铅pi上敲敲。一个缩在蓝色工作chang围裙里的矮个儿从屋子shenchu1走了出来，远远地一看见科塔尔就向他打招呼，一边走过来一边向公ji猛踢一脚把它赶跑，在咯咯的ji叫声中问两位顾客要些什么。科塔尔要了白putao酒，并打听一个叫加西亚的人。据矮子说已有好几天没见他来咖啡馆了。

“您看他今天晚上会来吗？”

“嘿！”那人说“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您不是知dao他的时间的吗？”

“是的，但没有什么要jin的事，我不过有个朋友要介绍给他。”

服务员在他的围裙上揩揩chaoshi的手。

“啊！这位先生也想干一下吗？”

“是。”科塔尔说。

矮子使劲儿xi了一下鼻子说：

“那么，今晚再来，我派孩子找他去。”

出去时，朗贝尔问这是什么名堂。

“当然是走私的事。他们把东西从城门口搞进来，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