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因为听不懂对方的答话,只好茫然莫解地陪着笑脸。格仑利希夫人听得渐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参议的兴致却非常高,甚至请他母亲再拿出一瓶红酒来,并且邀请佩尔曼内德先生到布来登街他的家里去作客…他的妻子会非常高兴的…这位忽布商人差不多坐了三个钟头才准备告辞。他把烟斗磕干净,酒杯喝干,又叨唠了一句什么“真不赖”这才站起身来。
“抱歉,打扰您了,太太…上帝赐福给您,格仑利希太太…上帝赐福给您,布登勃洛克先生…”听了这种粗俗的告辞话,伊达·永格曼身不由己打了个寒战,脸色也变了…“您好,小姐…”他居然会说“您好”这个词。
老参议夫人和他的儿子交换了个眼色…佩尔曼内德先生表示他要回到特拉夫河岸的一个小旅馆去,他在那里预定了房间…“我女儿的慕尼黑的朋友,夫妻俩离这里都很远,”老太太走到佩尔曼内德先生前边对他说“我们一时找不到什么机会回报他们的热情招待。但是您既然已经光临到我们这个地方,而且要住一段时间,如果您肯赏光住在舍下的话…我们会感到十分荣幸的…”
她把手伸了过去,看啊!佩尔曼内德先生爽快地握住她的手,如同刚才他答应在这里吃早饭一样,这一次又立刻欣然接受了这一邀请。他吻过两位太太的手…他的动作实在有些滑稽…,从风景厅里取来帽子和手杖,再一次表示他马上让人把箱子送过来,他本人在四点钟办完了事以后便回到这里来。这以后参议把他送出门去。走到门口他又一次转回头来,充满感情地摇着头说:“我说这句话,请不要见怪,我邻座的先生!您的妹妹真是个人见人爱的角色!上帝赐福给您!”直到他走到很远的地方,仍然看到他在摇头。
参议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再到楼上去看看母亲和妹妹。伊达·永格曼已经抱着被单忙前忙后地布置走廊上的一间屋子了。
老参议夫人依旧坐在早餐桌旁,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斑点,若有所思地敲着餐桌。冬妮坐在窗户旁边,抱着手臂,眼睛既不向右看,也不向左看,而是神色端庄,甚至可以说是严肃地向前凝望着。沉默笼罩着房间。
“怎么样?”托马斯问道,他在门里边站住,拿出一支纸烟叨在嘴上…他的肩膀笑得上下颠动。
“这个人倒还讨人喜欢,”老参议夫人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我也是这样的意见!”接着参议迅速转到冬妮面前,作了个滑稽但极有礼貌的姿势,好像是她在选择新郎。然而冬妮却默不作声,她只是神色严肃地向前凝视着。
“可是我觉得他嘴里应该少些咒骂的话,汤姆,”老参议夫人有一些不赞同地说“要是我听得不错的话,他似乎没有断过‘见他的鬼’。”
“噢,这没有什么,母亲,他是一个直爽的人…”
“可能他的举止还有些过于不拘形式,汤姆,你说呢?”
“是的,正是这样。这是德国南部人的特色。”参议说,把口中的一口烟慢慢地吐在屋子里,向母亲笑了笑,顺便还偷偷看了冬妮一眼。老参议夫人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你今天和盖尔达来这里吃饭,是不是,汤姆?答应我来吧。”
“当然了,母亲,我们非常高兴来。说实话,我还期待着这位客人的访问会给我很多快乐呢。
你不也是这样吗?这次终于有一位不同于你那些神父牧师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