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必顾忌？”

经过一个时期来黎生活的锤炼，特别是为外勤记者而得以经常接地位显赫的人士，杜洛瓦对于社场合，可以说已相当练了。不过话虽如此，鉴于刚才门时见到的那阵势，后来又穿过了几个没人的房间，他心中仍有发虚。

门边传来一阵声响，杜洛瓦将扭了过去，发现从两扇玻璃门之间走来一位胖胖的女人。她一房内，女客中便有一位站起，同众人握握手走了。杜洛瓦目送她走过一间间房间，穿着黑衫的后背上，一串黑如墨玉的珠闪闪发亮。

为了表明他很愿同她呆在一起，他坐了很久。临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咱们已成为朋友，这可是说定了？”

这动心扉的恭维话语是所有女人都听的，弗雷斯埃夫人也不例外。这一回，她倒是动了，因此迅速地向杜洛瓦瞥了一，这目光既充满激，又令人魂不守舍。

“当然可以。”

因客人的一一而现的动很快平息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一下谈起了洛哥问题和东方的战争，此外还谈到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平静而冷漠。接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请听清楚，我永远不会你的情妇。如果你死抱住自己的想法不放，到来不仅是一场空，甚至会对你造成有害后果。好了…话既然已经说开…我们仍可成为两个好友，两个名副其实，没有任何杂念的好友，你觉得如何？”

杜洛瓦意识到，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毫无挽回的余地，任何努力都将劳而无功。他因而立即果断地拿定了主意，就她的意思办。为自己能结这样一位异知己而到由衷的兴，他将双手向她伸了过去：“夫人，从今而后，我将一切你的意愿行事。”

杜洛瓦微笑：“谢谢你的关照…你已成为我的保护神。”

“当然。”

他说完便走了来，免得同她又生龃龉。

房间里现一阵静默。一位女士又接着先前的话题谈了起来，说天气虽已开始冷起来，但也还不够冷，既难以阻止伤寒病的行，又不足以溜冰。几位女士于是围绕黎最近现的霜冻而发表了各自的看法。话题随后转到各人喜的季节上，所述理由同房内飘浮的灰尘一样，十分平淡无奇。

会客室设在二楼，会客室之前是一间挂着毯和门帘的候见厅。两个听差正坐在椅上打盹。其中一位接过杜洛瓦的大氅，另一位接过他的手杖，旋即推开一扇门，先行几步，随后便闪在一边，让客人去，同时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大声通报了一下来客的姓名。

乔治·杜洛瓦

杜洛瓦俯在她的手上亲了亲，接着往下一沉，向她指给他的一张椅上坐了下去，由于未认真看清椅的矮而差摔倒。

弗雷斯埃夫人从话音中到，他这是由衷之言，于是将两手也向他伸了过去。

初次来到这场合的杜洛瓦，未免有局促不安。他向四周看了看，忽从一面镜中发现远似乎坐着一些人。由于镜所造成的错觉，他起初走错了方向，随后穿过两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走一间类似贵妇享用的那雅客厅里。客厅四周挂着蓝的丝绒，上面缀着一朵朵金黄小。四位女士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低声谈论着什么，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杯茶。

他一面用目光搜寻四位女士中哪一位是主人，一面怯生生地说：“夫人，恕我冒昧…”

现在的问题是，他要去拜访瓦尔特夫人，却要费周折，因为她的家还不是他轻易可去得的，再说他也不想贸然前往，以免闹笑话。老板对他倒也不错，很是重他的才，遇有棘手事务，总是他办理。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这层关系，他家呢？

这样到了星期六，杜洛瓦也就应邀前往了。

见自己刚才的恭维话既然产生了效果，他又调了一下，说：“万一你在哪一天成了寡妇，我将前来替。”

表面，而我看到的却是实质。请…把目光转过来对着我。”

因此他在一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在市场开门后去那里十个法郎买了二十来只上等的梨。他把梨装筐内，用绳捆好，使人到是从远带来的，然后亲自送到瓦尔特夫人寓所的门房，并留下一张名片，在上面匆匆写了几个字：这筐梨是便人今晨由诺曼底捎来的，恳请瓦尔特夫人笑纳。

瓦尔特夫人伸过一只手来，中说：“先生，您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那好，瓦尔特夫人一直很看重你，你应当去看看她，设法博得她的心，她是个正派女人，听清楚没有？非常正派。不过你仍然可以因此而恭维她两句。啊！你可不要心存希望…想从她那里捞什么。如果你能给她留下良好印象，将来的好是少不了的。我知，你在报馆里地位低下，至今毫无起。不过这方面倒不必担心，报馆对所有编辑都一视同仁。因此请相信我的话，找个时间去看看瓦尔特夫人。”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问：“我可以坦率直言吗”

随后，见杜洛瓦未能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她也就将一只手指放在他的胳臂上，十分温和地说：“我可要上就尽我这朋友的职责了。亲的，你也未免太心了…”

第二天，他在报馆归其名下的信箱里，发现一封瓦尔特夫人的回信，信中对他所送礼表谢意，并说她星期六在家，请他届时过去坐坐。

“对。”

接着，他们又谈了些别的事情。

瓦尔特先生在勒泽布大街有两幢式样相同、连成一的楼房，其中一分租了去——讲求实际者皆以节俭为乐——，所余分由自己居住。两座楼只有一个门房，设在两个门之间。如有客人来访，只需铃便可通知房主或房客。门房穿着类似教堂侍卫的华丽制服，壮的小上着一双白的长袜，外衣上的金钮扣和大红衬里也分外耀，使两座大门一看去就显示一富家宅第的气派。

杜洛瓦在她的两只手上分别吻了吻，然后抬起，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唉呀！我要是早结识一位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会多么兴地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