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观察家应当走这些暗，这是他的实验室的一分。哲学是思想的显微镜，一切都想避开它，但丝毫也溜不了。推诿辩都无济于事。遁辞暴了自己的哪一面呢？厚颜无耻的一面。哲学用正直的目光追踪罪恶，决不允许它逃之夭夭。已经过去而被忘却之事，已经消失而被贬低之事，它都能认。据破衣它能恢复王袍，据烂衫能找那个妇人，利用污坑它使城市再现，利用泥泞可使习俗再生。从一块碎片它推断这是双耳尖底瓮还是罐。凭借羊纸上的一个指甲印，它可以认犹大本土的犹太族和移居的犹太族之间的区别。在剩下的一残余上它恢复原来的面目，是善，是恶，是真，是假，中的血迹，地窖中的墨污迹，院的油渍，经受过的考验，欣然接受的诱惑，呕吐来的盛宴，品德在卑躬屈膝时留下的褶纹，灵魂因俗而变节时留下的迹象，在罗脚夫的短衫上有着梅沙琳胳膊的迹印。

它们沉没在那儿，展开示众，这些杂的货是一自白。这儿，已没有假相，无法再粉饰，污秽脱下了衬衫，赤一丝不挂，它击溃了空想和幻景，以致原形毕，显示命终时的邪恶相，现实和消灭。这儿，一个瓶底承认酗酒行为，一个篮柄叙述仆役生涯；这儿曾有过文学见解的苹果①，又变成苹果了。一个大铜钱上的肖像已完全变绿，该亚法的痰唾与法斯达夫的呕吐相遇了，在这里，一个从赌博场中来的金路易撞着了悬挂上吊绳的钉，一个惨白的胎儿，用最近狂节时为在歌剧院舞而穿的有金箔装饰的衣服裹成一卷，一审判过人的法官的帽，躺在这曾是格东②衬裙的污旁，这不仅是友，而且还是亲密。一切涂脂抹粉的都变成一塌糊涂的形象。最后的面纱终于揭开，沟是一个厚颜无耻者，它吐一切。

②杜普拉（Duprat，1463—1535），弗朗索瓦一世的司法大臣。

②格东（Margoton），指放的妇人。

败德的坦率令人到痛快，心情舒畅。当人们在世上长期忍受了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大理之后——诸如那些装腔作势的宣誓、政治上的明智、人类的正义、职业上的正直、应付某情况的严正以及法官的清廉等，再走沟并见到说明这些事的污垢，那确实是件快事。

①苹果，暗指无用的脑。

①特里斯唐（Tristan　1’Hermite），路易十一的路总监。

同时这也是一个教训。我们刚才已提到，渠反映了历史圣托罗缪的鲜血一滴一滴地从铺路石中渗沟。大量的暗杀，政治与宗教领域的屠杀，经过这文明的地窖把杀戮后的尸丢去。以沉思者的光看，一切历史上的凶手都在这儿，在丑恶的昏暗，跪在地上，用他们当作围腰用的裹尸布的一角，凄惨地抹去他们的勾当。路易十一和特里斯唐①在那里面，弗朗索瓦一世和杜普拉②在里面，查理九世和他的母亲在里面，黎留和路易十三在里面，卢夫瓦在里面，勒泰利埃在里面，阿贝尔和亚尔也在里面，他们刮着那些石，想消灭他们为非作歹的痕迹。人们听见拱下这些鬼怪的扫帚声；人们在那儿嗅到社会上严重灾祸的恶臭，在一些角落里看到微红的反光。那儿淌着洗过血手后的可怕的。